李青倒是不担心老家伙,流民做了上百年,已然是老油子中的老油子,流民中的战斗机,再加上那一身本事,万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相处了十年,这突然一分开,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时代也没有手机,他想要找到喜欢四处云游的老头子,难如登天,只得寄希望老头子找他。
过了会儿,刘强领着一中年男子进来,“大人,房屋原主人来了。”
“小的拜见官爷。”中年男子身着藏青色长袍,白白胖胖,生的很是富态,小眼睛习惯性的眯着,偶尔闪过一丝精明。
“起来吧。”
中年男子起身,掸了掸袍子,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凭证,“这是房契、地契、以及转卖书,官爷请过目。”
李青接过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痛快的付了钱。
“280两,你数数。”
中年男子笑眯眯地接过,“不用数了,小的一捏就知道多少,错不了。”
顿了顿,套近乎道,“也就是官爷你要,换旁人,怎么也得350两。”
李青点点头,从怀里取出宝钞,数了去七十张,“就按市场价来,你重新写一份转让凭证。”
“呃……官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去写!”李青淡淡道,“我是官、你是商,你我没有情分可言。”
中年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刘强面色不善道,“大人的话你没听见吗?”
“啊…是是是,草民这就去写。”
说罢,接过宝钞落荒而逃。
“这狗日的还想跟咱锦衣卫攀关系,娘的,真是活腻歪了。”刘强骂骂咧咧。
虽然不理解李青为何如此,但官场之上向来是对人不对事,不管上司做什么,无脑站队就是。
没有上司喜欢质疑自己的下属!
李青这样做也是出于谨慎,官商勾结是重罪,虽说买卖是你情我愿的事,对方也没求他办事,但终究不合情理。
今儿这七十两的便宜占了,他日对方就可能送来七百两,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保不齐哪天就要倒霉。
老朱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这个便宜要不得。
中年男子很快去而复返,重新写了一份转卖书,“官爷,给您。”
李青接过看了一眼,收入怀中,“慢走不送。”
中年男子讪讪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转头看到刘强指挥几个锦衣卫,打扫院里、屋里的卫生,李青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阻止。
过了会儿,五六个锦衣卫推着两辆木车进来,铁锅、水缸、木桶、米袋、被褥、扫帚……全是日常用品。
“你们这是干嘛?”
李青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些人都不富裕,这么多东西,怕是得一个月的俸禄。
刘强笑着道,“大人乔迁新居,兄弟来燎锅底儿啊!”
李青怔了怔,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老辈人说过这个,所谓燎锅底,通俗说是,搬进新房子后开火做饭,大吃一顿。
邻里、同事、朋友都会来,送些米面、日常用品,大家吃吃喝喝,拉拉家常,让新家有些烟火气,不至于冷冷清清。
想到这儿,他便也没有矫情。
木桶搬进屋,注米八分满,十来个锦衣卫取出准备好的红包放在上面,水缸注水九分满,灶台换新锅……
看着忙碌着的这些人,李青心里涌起一股温馨感。
心里对锦衣卫的固有印象也发生了转变,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残暴的是锦衣卫这个机构。
一番忙碌下来,已临近中午。
李青拿出几张宝钞,交个一锦衣卫,“去买些菜,中午好好吃一顿。”
“大人,用不了这么多。”锦衣卫摆手道,“一贯钞就足足的了,还不一定用完呢。”
“嗯,那就一贯钞。”李青收回多余的宝钞,“务必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