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大陆沿海一带的岛屿去剿匪,没有官方的参与是极难办的。一方面流求海军行动肯定会引起地方官府甚至朝廷的警觉,甚至会派兵阻止行动。另一方面他们的保护伞肯定会弹劾流求公司诬良为赃,让霹雳军陷入政治的被动,毁掉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清誉。从表面上看,这些海盗老巢与普通的村子并无异常,但只要进行彻底搜查,便可知其所做的残害天良之事。有了官方的背书,流求海军才能在政治上无后顾之忧。当然,夏大根特别强调了剿匪之中情报及保密的重要性,这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另一方面也是想以夜袭、突袭的方式将这些海盗一网打尽,以减少自身伤亡。如果强攻,极容易变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消耗战,最后还可能让海盗头子和骨干丢下老弱病残逃跑。这些漏网的海盗必然会对流求商船疯狂报复,使得剿匪行动得不偿失。
“说得好!”钱老大和廖泥鳅正听得夏大根逐条分析利弊,一时竟没有发现余柱进了议事堂。余柱见三人停了下来,找个凳子坐下,示意夏大根继续。
“这第三个字抚,便好理解了”,夏大根继续解释。“轩哥儿说过,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如果是一味打杀不仅会树敌众多,自身也会消耗过大,并最终走向末路。欧阳轩解决问题的也是政治手段第一,实在解决不了才使用武力,这一思路使得霹雳军快速发展壮大,这理所当然成了霹雳军各高层解决问题的首选。虽然廖泥鳅前期公开招募土匪应者寥寥,但夏大根仍觉得应与那些大股海匪谈判,争取将其纳入旗下。在这乱世之中为了活下去,善良的百姓也可能变成穷凶极恶之徒,不能简单以是否为匪来判断善恶。霹雳军的发展历程证明,绝大部分盗匪和新附军是可以改造过来的。
“是啊,想我霹雳军的水军最初也多是新附军水军和崇庆府的水匪”,作为廖泥鳅感慨道。“贤侄此言甚善,轩哥儿常说,要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钱老大也发话表示支持。霹雳军发展壮大过程中,吸收了大量的新附军和土匪,就连钱老大也是抢劫霹雳军运盐队不成被反杀,被迫与霹雳军签订城下之盟的。钱家寨归附的人,眼下已成为霹雳军各个行业特别是商贸业的骨干。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钱家寨归附的人员,便没有霹雳军今日良好的贸易局面。
“前段时间,轩哥儿来信也称流求不能光埋头发展,也要注意网罗人才,他特别提到两个名叫朱清和张瑄的义匪。招安就先从他们开始吧”欧阳轩提到这两人乃宋末大名鼎鼎的海匪首领,后受忽必烈招降成了元军千户,为灭宋立下了大功。与一般的海匪不同,朱清和张瑄这一伙人就像传说中的梁山好汉一样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只抢官宦和富人,从不侵犯穷苦百姓,因而获得社会底层的感激和拥护。这两人也曾抢过流求公司的商船,但并未得手,反倒在火炮之下损失不小。
朱清和张瑄都出生在长江口附近的小渔村。朱清出身贫苦家庭,其父早亡,自小跟着老娘在海边捞鱼、拾柴,稍微大点了便去一杨姓大户人家做工。杨姓大户为富不仁,朱清受不了欺辱,在一怒之下他便杀了杨姓大户并卷钱跑路,做了一个私盐贩子和海盗。有一次他溜上岸边小镇买米,认识张瑄。时年张瑄虽然刚成年,却已然有了江湖草莽首领的一切气质:聪明、豪爽、力大无穷、仪表堂堂、酒量大,极富冒险精神。两人一见如故,张瑄也顺利成章加入朱清的团伙并做了第二把交椅。
“瓦罐不离井上破,强人难免刀下亡”,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久之后朱清与张瑄及手下十八人终于贩私盐被巡盐的官吏逮捕,打入平江军狱,论罪问斩。但在临刑前,浙西提刑洪起畏发现朱清、张瑄两人长得实在是英武不凡,于是就“奇其状貌”,偷偷的把两人放了,并对他们说了这样的话:“今中原大乱,汝辈皆健儿,当为国家立恢复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