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轩知道俞兴不会满意,在今后肯定会变本加厉暗中对霹雳军使绊子,最有可能的便是截断霹雳军来往于播州的船队。对此他已做了两手准备,一是让杨嫣将负责此条线路的南洋公司水手全部换上播州人氏,并挂上播州杨氏的旗帜。俞兴如果要扣押商船,便让老丈人杨文与他交涉。二是开辟泸州到播州城的水陆联运通道。这条线路其实比经重庆、涪州的水上线路近了几百里,但从泸州经赤水河并不能直抵播州城,还需要走上百里山路,运输大宗商品和火炮等重型货物,实在不容易。
俞兴使者走后,欧阳轩便将此事彻底抛开,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拿下成都城,将蒙军逐出川西。自1242年以来蒙军的历次侵蜀战争中,成都城数次被屠戮,百万人口的繁华早已不在,城防也残破不堪。但因其地处川西平原膏肥之地中心,战略位置极为重要,故成了蒙军经营川西的核心城市。拿下成都城,意味着霹雳军将据有沃野千里的川西平原,为下一步将蒙军势力驱逐出四川奠定基础。
军队在大战结束之后一般都要休整,一方面是让士兵得到充分的休息,另一方面是补充粮草器械。此时距嘉定战役结束不久,选择攻打成都看似仓促,实则是欧阳轩经过精心考量后才慎重决定的。他在嘉定战役前便命参谋部制定了作战方案,也令军工、后勤部门做了相应的准备。甚至在半年前,特种旅、水军旅、教导旅及商队便在筹划侦察事宜,分别向成都、汉州、云顶城、淮州等地派出了大批的侦察小队,带回了大量蒙军的驻防、粮草等情报,并绘制了进军线路地图,参谋部也根据这些情报资料制定了几套作战计划。故嘉定战役结束后,军政联席会议便迅速商定了作战相关事宜。
欧阳轩认为当前是攻打成都的最好时机,是基于以下几个判断。从政治层面来说,由于蒙古两汗争立无暇大规模进攻汉地,但获得喘息时机的南宋朝廷并没有借机整军备战,反而对外赔款求和,对内开始迫害忠良,玩起了“兔死狗烹”把戏。忽必烈率大军从鄂州返回开平之后,贾似道便吹嘘乃自己打退,昏庸的宋理宗信以为真,认为其有再造之功,将朝中大权尽托于他。贾似道独揽权柄之后,便开始网罗罪名对付政敌,名将向士璧、曹世雄仅因为对其不敬,便被下狱。霹雳军攻打成都表明反对赔款求和的态度,军事行动也必然引起四川蒙军甚至荆湖、两淮战场蒙军的报复。战事紧张之际,贾似道之流迫害忠臣良将的行为也将收敛。
从军事层面讲,两汗争立让四川蒙军人心惶惶,当下密者火里、乞台不花被诛杀,纽璘也被解押到开平,剩下的蒙军之间相互猜忌,配合协调大不如以前。由于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之间的主要战场在蒙古草原和秦陇地区,初步掌握了四川的忽必烈抽调了大批蒙古骑兵北上秦陇,使得四川蒙军实力大降。川西蒙军虽然目前仍有一万五千人左右,但绝大部分战力低下的新附军,只有忽都部和刘黑马部战力强悍。前者有一千蒙古骑兵,而后者的蒙古汉军则有一千骑兵二千步兵。
反观当下霹雳军已有一万余人,除去留守人员外可以出动野战师、特种旅、教导旅和水军旅,计九千正规军,另有负责后勤辎重的上万名基干民兵,再加上嘉定昝万寿也可以出动二千人,人数已超过蒙军,而且火力投送能力更是蒙军的好几倍。当下川西蒙军能与霹雳军一战的,只有忽都和刘黑马的四千人,至于那些新附军战力还不如霹雳军的基干民兵。更重要的是时值七月涨水季节,川西大小河流水面宽阔,非常利于霹雳军水军的战船行动。
从经济层面上讲,当下崇庆府和邛州人口已有五十万之多,良田三百余万亩。如果加上刚收复的眉州和雅州,人口达到了七十余万人,田亩达到六百余万亩,出动二万余人作战并不会对经济活动造成大的影响,粮食也有充分的保障。反观蒙军占据的川西,虽然膏肥耕地的面积更大,但由于其一味压榨和横征暴敛,人口却不到十五万,也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更重要的是,除却人口、粮食这两个最重要的指标外,霹雳军还有让蒙军感到恐怖的工业产能,战争潜力高了好几个档次。
从战术层面上讲,当下川西的蒙军分别驻守在成都府下属各县和汉州、彭州、绵州、简州、隆州等地,兵力分散且缺乏有效的协调指挥。由于刘黑马所练的水军已被彻底打残,蒙军无法利用川西密布的河道进行机动,只能依靠那两千骑兵进行机动,不过霹雳军也有骑兵旅,会抵销其优势。在这暑热季节,霹雳军产自蕃区和大理国的马匹,比来自漠北草原的蒙古马更有优势。如此一来,霹雳军可以集中优势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成都,再对其余州县进行逐一击破,甚至可以做到传檄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