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说清楚,来了几个?到哪儿了?”李天畴一把揪住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猴子。
“没注意几个,反正我看见他们刚从得法叔那边过来,说话就到了。”
按说工地来警察并不稀奇,前段时间工友老挨打,片警常来,可是解决不了问题。再往后就像点卯一样走过场。但这回打架的双方都跑光了,警察反而更敬业了?
李天畴很纳闷,可时间紧迫,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他快步走向门口,准备避一避再说。
刚到门口,迎面就碰上了一脸苦相的严得法,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除了两名警察,还有七八个身着淡蓝色制服的年轻人,仔细一看,都在胸口上印有“联防”两个字。剩下的就是工地上的几个小负责人,那名项目副经理竟然不在场。
“得法叔。”李天畴很自然的喊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
“哎,先回工棚,警察同志有话要问大家。”严得法目光闪烁,表情极不自然,看上去心事重重,但没办法开口。
李天畴心底瞬间涌出几个念头,但立刻被自己一一否定,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转身回到了铺上。
“呃,大家安静一下。”老严清了请嗓子,“派出所的同志和联防同志要问大伙儿几个问题,大家要认真配合,要有问必答,态度端正。”说完他扭头冲着身边体型较胖的一名警官低声道,“申同志,人差不多都在这儿了。”
申姓警官点点头,向前一步站在了严得法前面,“刚才接到群众报案,工地的北门口发生了较大规模的聚众斗殴事件。有目击者称,参与斗殴的一方是咱们工地上的工人,所以我们来和大家了解和核实情况。”
众人都没吱声,不知道申警官怎么个了解法。很多人起初并不在意,以前片警来也说是了解情况,拿个小本子现场做几个笔录就算完事儿,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但有少数细心的人却发现此次情况大有不同,首先这个警官开口就说是“聚众斗殴”,好像跟以往说的名词不一样,其次,以前出事儿就来一到两个片警,可今天除了警察外还有七八个虎视眈眈的联防队员,摆出来的阵仗明显不一样。
不少参与干架的人有些无所适从,因为他们这回不但没挨打,反而跟着李天畴打了人。那个所谓的目击者也不知道看见谁了,他们惴惴不安,谁也不敢瞎讲话,都绷着个脸等待下文。
申警官也没指望大家发言,他立刻宣布了所谓核实情况的方法,就是每个人单独做笔录,就在工棚里进行,没被叫到的人都在外面等着。
众人一下炸开了锅,将近三十号人,这要问到后年马月?申警官却微笑着把手一摆承诺会很快。胳膊拗不过大腿,大伙儿只能将信将疑的从工棚里面出来,都蹲在指定地点,联防队员立刻在人堆四周站定。
这样的方式像是在看犯人,大伙虽然不高兴,但也只能忍着。申警官开始叫人,让人意外的是,他倒真没吹牛,笔录做的很快,几乎是不到一分钟就换一个人,出来的人被两名联防队员带到一边,不能交头接耳。
很快就轮到了李天畴,令他更为惊讶的是,警察的问题就两个,一是姓名,二是有没有参与斗殴,根本不问缘由和事情的经过。看似两个简单的问题,但对于他来说都难以回答。
在这种情况下,表现的越自然越好,李天畴权衡再三,放弃了任何冒险的想法,干净利落的回答了这两个问题:一,李天畴,二,多数时间看热闹来着。
“第二个问题不能有别的答案,参与还是没参与?”申警官阴着个脸挑出了毛病。
看来还挺不好糊弄,李天畴快速盘算,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他预感到这次警察来者不善,但没道理自己挑头的事情让别人背黑锅,他一仰头,“参与了。”
“挺不老实。”申警官阴笑一声,“你先出去。”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所谓的了解核实就算结束了,申警官让助手点名,点到的人原地留下,没点到的都回工棚。
严得法一脸焦急的站在联防队员的身后,几次想说话,终究因为胆怯,怕说漏嘴,所以一直没敢开口,而工地上的几个小负责人则跟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李天畴看看身边,不由的眉头紧锁。二琨、大熊等七八个工友,基本上都是老实人,或者说是很讲义气的爽快人。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抱着跟自己同样的想法,回答了“参与”,都被留在原地,接下来的情况可能更加不妙。
申警官跟工地上的几个人说了两句诸如切实做好治安和安全工作之类的场面话,便宣布将李天畴等人带回派出所进一步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