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谓的‘九幽大帝’露面时排场不小,才能被凡夫俗子视为神明;听李县丞所言,霜溪县这个连战甲都没有,只穿夜行服,面具也造得粗糙,那就很可能是照虎画猫,要借九幽之名。”
“再者,九幽过往斩死的都不是强人,与将军哪能相提并论?”童焕说这话时,自带三分傲气,“甚至他也不敢踏入爻国地界。这人虽然装神弄鬼,但心里应该雪亮,什么人可以杀,什么人不能碰。窃以为,真正的九幽不敢招惹将军。”
薛宗武缓缓点头:“我也不认为这是个真货,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偷账本子,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童焕低声道:“这人手法拙劣,恐怕是为了掩盖真实目的。”
薛宗武目光不定,按了按指节:“你想的,跟我一样么?”
他有一个荒唐的想法。
“这个……”童焕话锋一转,“属下能不能看看那个账本?”
薛宗武将账本扔给他:“文书库房还有一大半资料完好,偏偏霜溪贡地这几年的收入账目被烧掉一半。嘿嘿,对方下手这样精准,怎可能‘意外’掉落一个账本?”
所以,这个本子是故意掉给他看的罢?
对方想传达什么讯号呢?你的把柄在我手里?
“这人莫不是想讹我,对付我?”薛宗武嗤笑一声,“烧掉一半账本是什么意思?大不了,我把剩下那半也烧了。”
谁都知道,如果账目死活做不下去,那还有最后一个绝招:
一把火烧个干净。
俗称死无对证。
他要是替黑衣人把剩下的账本全烧光,对方还能威胁他个毛线?
童焕一直在翻看本子,沉默不语。
但他的脸色越发沉重。
薛宗武等了好一会儿,终忍不住道:“怎么,有什么蹊跷?”
行军时,童焕为他分管一部分钱粮,因此算盘也是打得很精。
“这是账本的纲录,不做细账,但有各个条项的总额。”
薛宗武只听得懂中间那句话:“所以呢?这对我有什么威胁?”
“翻看这种纲录,就知道领地各项收支数额、进出款项、用度开销。”童焕解释道,“往年王廷审计军中账目,第一个要看的就是这种纲录。按理说——”
“钱宇做出来的这些账目,应该没问题才对。”明面儿上的东西,钱宇都理得很漂亮,这就是薛宗武长年用他的原因,“您的仇人不少。但无论哪一个偷走账本,也没有大用。除非——”
薛宗武仇人满天下,就算这些账本里面的确有猫腻,但能不能拿来对付薛宗武,还得看它们落在谁的手中。不要说平民了,就是王公贵族持有账本,都奈何不了如日中天的薛宗武。
谁敢把它们拿出来,就是死期到了!
除非,这个人毫不畏惧薛宗武的权势。
薛宗武抚着下巴:“反过来想想罢,如果真是‘那人’拿到纲录账本,又能把我怎样?”
“您派钱宇去霜溪,也是因为王廷十天后就要过来审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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