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香只好说:“可能是有点上火了。”
沈丽华立刻说:“那我待会到山上去找点折耳根回来做菜吃,败火的。”
“嗯,多弄点儿,你哥也上火了。”年轻的小伙子,血气方刚,不要太容易上火哟!
吃完早饭,谢华香穿上沈庭生用棕叶编的蓑衣就出门干活去了,还别说,这蓑衣看起来不怎么好看,防水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还透气保暖,下雨天空气总是有些凉意,穿上这蓑衣就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了。
头上戴着斗笠,只听见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头顶上,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中午的时候,谢华香果然吃到了一盘新鲜的凉拌折耳根。
新摘下来的折耳根摘去老根,清洗干净,连同嫩叶一起,切成小段,沥干水分放在一个大盆中。
各种山上摘下来的香菜、香柳什么的切碎,蒜粒拍成碎末,加上切碎的小米辣、酸木瓜醋、花椒油、辣椒油、酱油和盐巴,搅拌均匀,就是一道清香爽口的凉拌小菜了。
这是乡下人家品尝都很喜欢吃的一道小菜,平时舍不得放花椒油和辣椒油,只放各种香菜和盐巴拌了,也一样好吃。
但外地人就不一定能喜欢这种口味了。
幸好谢华香上辈子就养出了一个云南胃口,对这种当地的特色小菜当然来之不拒,高高兴兴地吃了一大盘,最后还是沈家奶奶开口了:“好了,折耳根性寒,姑娘家一次不要吃太多。”
沈丽华还不高兴呢:“谢姐姐不是说上火嘛,我还想着晚上再做呢!”好不容易自己做的一道菜能够得到谢姐姐的青睐,小姑娘可高兴了,恨不得多显摆几次呢!
“好啦,幺妹做的折耳根很好吃,可是再好吃也不能一直吃啊,过些日子咱们再吃吧,你也别吃太多了,这些就留给你哥吧!”那男人火气太重,多吃点儿也是不怕的。
虽然现在谢华香干活已经干得挺习惯了,但在雨中干活,还是比平常要累得多的,下午一收工回来,她回到家里就不想再动弹了,谁知道就这天气,生产队长居然还发通知说今天晚上要开会,队里连一个有瓦遮顶的开会的地儿都没有,这不是白折腾人嘛!
尽管大伙儿都满口怨言,但也都齐齐整整地去开会了,没办法,队长说了,缺席的要扣工分,工分那可就是口粮和钱啊,谁愿意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工分被扣掉?所以只能乖乖地去开会了。
大槐树底下的晒谷场一片泥泞,大伙儿都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一会儿有人嚷着别人斗笠上的水滴到自家孩子身上了,一会儿又有人嚷着别人把泥甩自己衣裳上了,闹哄哄的一片。
生产队长“铛铛”地敲了几声铜锣,终于让大伙儿安静了下来,今天天气不好,队长也偷工减料,没有让大伙儿先学习语录了,直接说出了开会的主要目的。
原来这根头儿还出在牛棚上。
前些日子,队里的牛棚不是塌了嘛,还砸死了一头老黄牛大伙儿杀了分肉吃了,可是那牛棚里,可不光住着队里的两头牛,还住着一个人呢!
这人叫康学翰,从大城市里下放到队里劳动改造的黑五类份子,来了以后就住在牛棚里,不声不响地乖乖干活不作妖,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好奇讨论过一阵子之后,这个人就一直悄声无息地在牛棚里跟两头牛一起生活着。
上次牛棚不是塌了半边嘛,康学翰也照样还是住在牛棚里,继续兢兢业业地照顾着剩下的那头老牛,可是昨晚上不是下雨嘛,这剩下的半边牛棚也撑不住了,昨晚上又塌了。
好在这次康学翰早有准备,及时把老牛牵了出来,毫发无伤地躲过了这次劫难。
康学翰这次也算得上是救牛有功了。
然后这一人一牛可不就是流离失所了嘛,白天还好说,牵着牛到河边吃吃草就过去了,可到了晚上总要有瓦遮头啊,就算是劳动改造的黑五类份子,也不能让人家睡在田野里啊!
队长说了,牛可以先栓到他家的院子里去,至于康学翰住在哪里,这不召集全体社员开会商量来了嘛!
底下的社员们一听是这事儿都嚷嚷开了,不愿意!
好端端的谁愿意招惹黑五类份子呀,谁不怕被牵连上?莫说本来就不愿意家里多住一个人了,就算真的有地方给以住人的,想到这个人的身份他也不愿意了啊!
还有些嘴皮子利索的,甚至跟生产队长说起道理来:“队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黑五类份子,下放到咱们村子里,那是劳动改造的,可不是享福来了,怎么能让他跟社员们同吃同住呢?这要是把一颗红心向党走的社员给带坏了怎么办?”
这时,沈庭生突然站了起来:“队长,就让康同志住到我家里吧!反正我那儿也是个破庙,住进去怎么也算不上享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