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歉道得毫无诚意, 纯粹就是哄她而已。
“沈庭生, 我希望你有出息,可以带着我们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我也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但我不希望是通过这样的途径过上好日子, 你知道吗?如果你以后再这样做, 我会心疼, 会难过,也会后悔我不该过来找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为了挣钱去干那样的活。”
“不,不是的。”沈庭生慌了, “不怪你的。”
“就是怪我, 沈庭生, 我告诉你,如果你以后再这样的话, 我就走了,一定会走的, 我跟你说,只要我想, 我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沈庭生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别,你别走, 我听你的, 你说不让我干, 我以后都不干了。”
曾几何时,他自认为配不上她,故意表现出对她冷淡的态度,迫不及待地想让她自己离开,可是才过了短短的日子,自己的心就已经完全被她的热情所俘虏,只要听到她有离开的可能性,就已经害怕到不知所措了。
沈庭生两只手都握在了她的手上,嗓音暗哑:“香香,你不要走。”
谢华香落下泪来,轻轻地依偎到了他的身上,双手以极轻柔的力道放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好,我不走,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去做这样的事了。”
沈庭生的胸膛颤抖一下,随即慢慢地平静下来,双手犹豫了一下,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轻柔地放在她的头发上,属于少女的清香幽幽地钻进鼻孔。
万籁俱寂,谢华香的耳边,只有他的心跳声,“咚!咚!”强壮而有力,就像是千军万马进击前的擂鼓声一样。
两人俱都觉得,人生中能有此时此刻,便是经历过再多的苦和累,也都是值得的了。
这么一个甜蜜而美好的夜晚,谢华香当然是把彭月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第二天早起再想起时,也觉得不好突兀地提起,而且看沈庭生待她的模样,她才不相信自己不是他心里面最喜欢的女人呢,青梅竹马什么的,谁在乎。
于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照常去上工,王秀芬得意地问谢华香:“怎么样,昨晚你问没问庭生哥,他是不是见彭月姐去了啊?”
“我说你这姑娘,心眼儿怎么这么坏呢,你就是巴不得我们吵架才高兴是吧,不好意思啊,叫你失望了。”谢华香心情好,不跟她计较。
“才不是呢,我只是提醒你要当心点儿,要是彭月姐想要跟你抢的话,你肯定抢不过她的。”王秀芬跺着脚说。
“是吗?那我就等着看看好了。”
“哼,到时候你可别哭!”
干活干到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人跑过来招呼她们:“先别干了,队里发牛肉呢,赶紧去领啊,人人有份!”
“发牛肉?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牛肉啊?”
“哎呀,先别问了,快点过去吧,到时候就知道了,晚了可都没有好肉了。”
于是谢华香和王秀芬丢下锄头,匆匆地赶了过去,路上问了人才知道,原来是生产队的牛棚里的一根柱子,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倒了下来,牛棚塌了半天,刚好把一头老黄牛给压在了下面,今天早上去上工的社员们发现的时候,老黄牛都已经没气儿了。
这牛死了可是生产队里的一大损失,队长都心疼得差点没哭了,可是心疼归心疼,牛死了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也不可能看在它劳苦功高的份上挖个坑给埋了,唯一的处理方法是宰了分肉,给全生产队的社员们都打个牙祭。
于是队长就找了几个后生仔,一起合力把这头老黄牛剥皮拆骨,各种肉都分成小块,让每个社员都过来领一份回去。
谢华香喜滋滋地领了一块巴掌大的牛腱子肉,用一根稻草穿着拎了,晃晃悠悠地拎了回去,一路上在心里盘算着该做点什么好吃的。
一路上遇见的其他社员们也全都是笑容满面,十分欢喜的样子,生产队损失了一头牛本来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可是因为能吃上肉,大伙儿大声地打着招呼,互相打听对方领到了什么样的肉,高兴得像过年一样。
就连沈丽华和沈家奶奶,虽然不是主要劳动力,但也是生产队的成员,所以也分到了正常劳力的一半的肉,沈家奶奶分到了一小块牛腩,而沈丽华则分到了一块牛肝。
沈庭生因为有份参与杀牛的工作,所以除了分到一块最好吃的牛腩肉以外,还得了一大根牛腿骨,虽然腿骨上的肉都已经削得干干净净的了,但砸开了用来炖汤,还是能炖出一大锅油汪汪的汤的呢!
一家人把领到的牛肉放在一起,居然也有一小盆,全家人真正把谢华香当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把这一盆牛肉的处置权全权交给了她。
谢华香抱着双手想了想,这肉啊,说多也不多,真要吃的话,一顿也是能吃得完的,但既然要好好过日子,就不能这么铺张浪费,好好谋划一番,能让一家人美美地吃上好一段时间呢!
正在细细考虑,突然有人上门,远远就声如洪钟地喊了一句:“庭生哥!”
进了门又一个个地打招呼,见了谢华香,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嫂子好。”
谢华香厚着脸皮答应了,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浓眉大眼的青年,这人她是认识的,就是前些日子跟沈庭生一块儿去搬砖的王卫青,也是上辈子沈庭生建立商业帝国时的左臂右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