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毕业带来的‘割裂感’越来越清晰。
同学们休息的晚上,他在上课;同学们参加春狩,他在上课;同学们准备期中考,他还在上课。
虽然大家在同一座学府,同一个教室,甚至同一间宿舍,但这两个月,却让他有种强烈的、平行世界的感觉。
许是察觉到男巫的心烦意乱,黑宝石猫从他的袖子里钻出,顺着袍袖一路爬到他的肩膀上,然后咬了咬他的耳朵。
“别闹。”
郑清歪着头,躲避黑宝石猫的舔舐,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黑宝石猫靠近的时候,耳洞里隐隐传来轻微的鼓胀感,只不过那种感觉一闪即逝,他揉过耳朵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能高兴的时候我们还是抓紧时间高兴一下吧。”回过神,年轻的助教同学嘟囔着,想起昨天晚上睡前的那些念头:“……糟糕的预兆一个接着一个,你是占卜师,你应该比我更懂火流星、梦境、黑树汁之类的征兆意味着什么吧。”
宥罪猎队的占卜师放慢脚步,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你想干什么?”他很干脆的问道。
郑清挥动袍袖,有些心烦意乱的抽打着路边长野的灌木枝条:“……不知道。暂时没有什么清晰的想法。但我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当初我组建宥罪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长远想法的……”
“没有想法就不要去想。”
萧笑打断自家队长的意识流回答,很少见的给出一个明确建议:“如果你觉得漫无目的,找不到目标的时候,就不要考虑目标了……专注于身前一米的距离,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触手可及,唯一真实的东西上。”
“触手可及?”郑清扫视左右一米范围之内。
就像几分钟前萧笑做的那样。
“我指的是你提前毕业这件事。”
矮个子男巫揉了揉额角,感觉郑清这种幼稚的举动像极了小孩子:“对占卜师而言,每天都能看到无数糟糕的征兆。但发现征兆并不代表你能发现邪恶……因为邪恶永远存在、永远不会消失,它们只会短暂蛰伏,就像冬天藏在森林腐殖层下的食尸甲虫,惊蛰之后,雷霆震动,阳光雨露落下,它们又会焕发出勃勃生机……那些乌鸦也是这样。它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时间线上留下糟糕的征兆,我们不需要刻意、过多的去关注它们……换个角度,你的符枪多打爆一只乌鸦的脑袋,能帮你提前从学校毕业吗?”
“这跟我毕业有什么关系?”郑清觉得萧笑的说辞跳跃性有些大。
萧笑摊了摊手。
“所以,那些乌鸦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关心它们,就像你不需要关心春狩与期中考试一样。”
说到这里,他摘下眼镜,眯着眼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太阳,突然叹了一口气:“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我有些不太好的直觉……”
“什么直觉?”郑清顿感不安——博士极少说这样的话。
“你的执着,会让宥罪直面一头疯狂的、像沃特雷那样强大的黑巫师。那不是猎妖,是送死。”萧笑把眼镜端端正正戴好,没有看郑清,而是看着前面的路:“当然,我知道我这种轻飘飘的劝导大概率没有什么效果……按照命运发展趋势,以及神秘聚合原理,你与那些乌鸦只会在未来不断出现交集,直至符合命运的结果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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