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极喜欢去雨里踩水花,湿漉漉的鞋子与飞溅的水花,总让他有种生命就该这么活泼的感觉。
及至长大,这份童趣也就一点一点没了。
他也不确信具体是什么时候没的——或许是湿了太多次鞋子被父母说教太多次,或许是某天上自然课的时候知道雨里有细菌能让人生病,又或者,是看地理书的时候知道有一种酸雨会腐蚀建筑物。
人的皮肤总不能比建筑物更结实吧,不去雨里踩水花才是正确的。
但正确的事情总是让人不那么快乐。
就像现在。
有些事情他情愿一直不知道。
当他坐在青丘公馆的书房,隔着窗户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儿,竟蓦然间又升起了那股冲出去踩水花的冲动。
他不想承认这股冲动源自他听完苏施君前面那些话后,一瞬间升起的那股对长大后‘明白事理’的厌恶,而是不自觉的,想把黑锅扣在波塞咚或者苏芽头上。
整座公馆里,也许只有她俩能明白在细雨里撒欢儿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吧。
当然,这个糟糕的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一闪而逝。
他可不想被因为纵容小狐狸而被大狐狸收拾。
年轻公费生的视线从窗外收回,重新落在面前的羊皮纸上,重重叹了一口气,继续虚心请教道:“……所以,老师有钱跟减免学分有什么关系呢?”
“有钱的老师不会把你当做‘资源’,而是会把你当做‘成就’。资源总是要深深的埋藏进大地深处,最好只有挖掘者自己知道。而成就,自然是越早展现在世人面前越有成就感。”
说话间,月下议会的上议员从虚空中拽出一把看上去很舒服的高背椅,施施然坐在上首,拨弄着面前剩余的几个名字:
“……当你选择了正确的老师后,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了。选择正确的课程。同样擅长占卜的巫师,选择‘麻衣神相’与‘百中经解读’两门课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一个人不可能既专精又广博。所以,想要获得‘减免学分’,必须选择自己绝对有信心的科目。”
听到‘绝对有信心’这样的字眼儿,郑清犹豫着,把羊皮纸上之前确定的‘二阶战阵理论’删掉了,只余了‘二阶战阵实操’。
宥罪猎队掌握二阶战阵实际是讨了巧的,既借助了博父氏精血,又借助了辛胖子特殊的巨人血脉,所以才在很短时间内掌握许多正式注册猎队都没有掌握的高阶战阵技巧。
真要让他把相关战阵理论有理有据的分析一遍,确实够呛。
“那位梁红老师是谁?学校还有这位教授吗?”
蒋玉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打断了男巫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到蒋玉正凝神望着苏施君罗列的那几个名字,眉毛很好看的蹙在了一起。
与郑清关系好的教授或讲师她基本都清楚,唯独这位‘梁红’老师,莫名其妙出现在名单里,让她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