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长廊位于临钟湖东南方向,距离郑清周六夜间巡逻的地段并不远。
站在亭中看远处,烟笼湖水月笼沙,给人平添几分寒意。
亭子左右并没有攀附着密密麻麻的藤蔓,也没有高大的乔木遮挡。隔着沉静的湖水,两位过客可以清楚的望见湖对岸那座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小广场。
穿着各色袍子的巫师们兴高采烈的聚在一起,或者三五成群的举杯畅饮,或者男男女女两两成双;不时有喝高的巫师闯入场间,来一段灵魂的独舞;偶尔还能看见一道道魔法烟花从人群中缓缓升起,把夜空渲染的五彩缤纷。
湖畔的喧闹惊走了许多夜间觅食的水生动物,却也引来了更多的不速之客。
舞会上空盘旋着一群优雅的舞者,它们周身缭绕着蓝绿色的荧光,伴随着欢快的音乐鼓动翅膀,还不时引吭高歌,带动一大群不知名的鸟儿们齐声歌唱。
这是来自沉默森林深处的夜光雀,每当巫师们举办舞会的时候,这些滑头的大鸟们总是不请自来,蹭吃蹭喝。不过,它们在夜色中闪闪发亮的羽毛与优美动听的歌喉总能让主人们按下火气,展颜开怀。
除了这些助兴的演员外,舞会还有许多沉默的观众。
比如挂在枝头,吮着青虫肥美汁液,双眼迷离的树精子们;或者只有脑袋露出水面,怒气冲冲却又无可奈何的鱼人们。
当然,舞会的观众也包括正站在湖对岸环湖长廊的凉亭中,闲聊的两名巫师。
邓小剑仍在慢悠悠的向郑清解读‘裁决猎队’的来历。
“……那是‘意志’最为艰难的一段时间。”
“只不过,虽然社团内部派系林立,不同理念之间斗争尖锐,但所有人都在想法设法,试图让这个古老的组织重新焕发生机,找寻回曾经的荣耀。”
“比如有顽固派,坚持‘意志’的传统五百年不动摇,任何试图变法的行为都是异端,在他们看来,只要社团按照最初的方针政策,重走一遍,一定能起死回生。”
“有顽固坚持的,自然就有试图改良的。与顽固派相比,改良者们认识到了随着世事变迁,原本‘沉闷的意志’已经无法承载当代巫师们的‘活跃的思想’,所以他们呼吁进行改良——从组织形式、晋升渠道、新人招募、甚至包括‘意志’的基本思想,都进行一定程度的变动,以更好适应时代需求。”
“除此之外,还有态度最为激烈的一派——他们认为‘真正的意志’已经死了,如果它想要浴火重生,就必须抛弃旧的一切,重头再来。”
“我猜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最后那些革命者们。”郑清终于忍不住,莽撞的下了一个结论。
邓小剑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评价他的这番判断。
“……在大组织里就一件事不好办……你很难在一件事上征得大部分人的同意。大家也不可能专门在组织里开一个‘沙箱’,来实验你各种各样的想法。”
“既然谈不拢,那就只能掀桌子了。”
“改良者们、革命者们,那些坚持自己想法的人索性拉着各自的人手,脱离了‘意志’,成立了一个又一个新的社团,来验证他们各自的想法。”
“…那段时间很长,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四五十年,陆陆续续从‘意志’中脱离后诞生的社团不下三十个,其中具有一流水平的社团就有不下五个。”
“‘裁决’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
“裁决曾经是一个社团?!”郑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没错,秉承着‘公平需要裁决’‘平等需要衡量’的理念,从‘意志’中诞生了‘裁决’……也许因为这的确是一个正确的方向,裁决逐渐成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