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宁挣脱了。
两兄妹一先一后来到客厅,但见燕不悔正和燕归城在低低说话。
“你们这是怎么了?”
燕不悔迎上来问,在二人铁青的脸孔上打量着:
“吵架了?”
郦洛不答,只看向燕归城:
“爸,把你的证据拿出来,让他好好认清一下那个靳名的庐山真面目。”
“是吗?现在有足够份量的证据来证明了吗?”
靳长宁也直视起燕归城。
“是有一段视频,靳名和你母亲见面时录下的视频。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看这个的……过来吧,我给你看……”
他淡淡瞄了他一眼,往书房而去。
靳长宁紧跟其后。
郦洛则气颤着身子在那里落泪。
燕不悔睇了她一目,上去抱了抱妻子的肩膀,一起跟了过去。
书房。
燕归城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了视频,推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
随即就让开了。
靳长宁坐了下来。
视频显示的是:
一处客厅,乔荞穿得正式,头发也梳得发亮,正端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抓着衣角,神情看上去有点小激动。
没一会儿,视线里出现了西装笔挺的老爷子靳名,在看到乔荞时,老爷子眯着的那双老花眼,上下看了又看,缓缓的就露出了震惊之色:
“你……你是……乔荞……你……居然没死?”
那语气尽是惊讶之色。
乔荞冷冷而笑,被毁掉的脸孔上浮现着压抑着的层层怒容:
“你当然是巴不得我死了。我死了,你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能长埋地下了对不对?”
说话间,她狠狠的就拍起了沙发扶手:
“可惜啊,我还活着,靳名,你想不到吧……我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指证你这个凶手。”
她咬牙指着他站的位置,情绪一下就失控了:
“靳名,你还我澜海……
“要不是你,我、澜海、宁哥儿,还有我的云皎,我们可以一家四口好好的过日子,就因为你的私心,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靳名,你扪心自问,你在面对宁哥儿时,你心中就没一点愧疚吗?
“表面上,你是恩人,实际上,你是害他家不成家的仇人……
“靳名,你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靳名的表情呢,起初是惊讶的,后来是痛楚的,最后幽幽一叹,坐了下去,抹了一把老脸,一脸的无颜以对,狠狠的揪了一把那一头银发,沉默良久后才哑声应话道:
“我的确是有愧于澜海……致令他惨死……对此,我深感抱歉。”
说完最后一句,他站了起来,冲着乔荞深深的就鞠了一躬:
“可当时,我也是情非得已……澜太太,地图和玉,我都可以还给你,或是阿宁的,但澜海,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一句对不起,就能把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全都给抹煞了吗?”
乔荞意愤填膺,她颤微微站了起来:
“如果害死了人,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抹煞一切罪孽,这世上还要法律做什么?靳名,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会得到报应的……”
“唉,我一直在后悔……这些年,我每年进山修行,吃斋念佛,全是因为心头难安啊……”
满脸怅然的靳名沉沉的叹息。
“你别在那里惺惺作态。”
“我不是。我是潜心在追悔……想当初,事情原本可以不用演变成那样的……全是因为我……”
靳名想解释,却被打断:
“我不知听你辩解,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当初你出现在台湾,接近澜、陆、燕三家,是不是为了取他们三家手上的羊皮地图?”
乔荞忽收了一下悲恨之情,问到了这个很关键性的核心问题。
靳名神情迟疑了一下,方点头:“是。”
乔荞再问:“你那时收集地图到底是为了什么?”
靳名回答:“为了……这个你不用知道。”
乔荞立马又问:“我怎么就不用知道了?若不是因为地图,我和澜海至于会阴阳相隔吗?”
靳名轻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最后却是轻轻为之一叹:
“发生那些事,真不是我能预见的,乔荞……你听我说……”
可乔荞并没有听,只继续逼问:
“我丈夫澜海之死,是不是拜你所赐?”
“的确。”
“我被人软禁,遭人毁容,你是不是罪魁祸首?”
“我难辞其究。”
“靳名,你毁我好好一个家,这些年你过的可心安理得?为了地图,你害惨了我们,难道我不该知道你夺了地图想去干什么吗?”
靳名再度幽叹,脸上尽是忧伤:“我每每做噩梦,时常读经书才能清心魔。这也算是报应了。至于地图的用处,你不知道也好……知道的人,没一个人有好下场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听到这里,乔荞再度恨叫了一句。
靳名却是轻轻一笑:
“死是容易的。不易的是活着。一念错,生大错。还好,你还活着。也算减轻了我心头几份负罪感。”
“负罪感?”
乔荞痛笑,脸上皆是大哀大恸之色:
“因为负罪,你就把我澜家唯一的男丁骗去做了你们靳家的养子?你这是想减轻自己的罪孽吧……”
靳名身体一僵,继而又发出了一记长长的幽叹:
“也算是吧!澜海死了,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帮着养大他的孩子了……
“我是对不住长宁……让他失去了父亲,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好在,现在他出息了……
“对了,乔荞,我们现在是亲家了……
“长宁娶了我们家的欢欢,这两孩子,可恩爱了……而且,欢欢现在还怀了长宁的孩子……我们老一辈的恩怨,可不可以就此抵消了……”
“闭嘴……”
乔荞再度尖叫,那只枯瘦的手,狠狠的再次拍打起沙发:
“这样的媳妇,这样的孽种,休想让我承认……”
……
视频至此结束,室内呈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