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于江南西路一带,岳飞率领岳家军诸部与齐朝大军互有胜负,而历经百死余生的惨烈战阵。东京汴梁城中却仍是一片繁华富丽景象。碧波荡漾的汴河之上,走漕运或是游玩的船只帆墙如林,城内各处瓦舍闹市人潮熙熙攘攘,吆喝喧哗声更是此起彼伏。
各处雕梁画栋冠盖云集,近处簪花游耍,身边几乎也都有几个帮闲跟随吆喝的衙内富家子近处瓦舍,络绎不绝,吃的是珍馐佳肴、喝的是琼浆玉液、赏的是莺歌燕舞、寻得是国色天香。大多达官显宦、富商大贾也都是享得歌舞享乐的富足日子,似乎惨烈的战争,还距离他们相当的遥远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那首于正史中本来应该是南宋时节由平山居士林升所做,因南宋君臣对吞并了半壁江山的金朝苟安求和,不思收复失地,反而贪图奢侈糜烂而满心愤慨,而做下的讽喻名诗恐怕时难以问世了。因为如今时节,却是杭州周围几处州府尽为齐朝攻取,连同两浙、江南宋境治下疆土尽皆岌岌可危。然而东京汴梁这座大宋帝都却尚还未被外敌攻取,对于不少权臣富贾而言,自然更有充分的理由尽享眼下的富足的与安乐。
然而东京汴梁各处街坊巷里,也时而聚首攀谈的寻常百姓、贩夫走卒口中偶而也会吐露出“萧唐”、“齐朝”这些词汇来,只是没说几句,旁边伴有同伴连忙警示噤声小心,且莫要被汴京城里做公的寻个由头捉了去,他们言及萧唐时语气中也不见如何畏惧与排斥,反而私下议论起方今宋廷时政之际,言语间讥讽揶揄、忿忿不平却仍是免不了的。
毕竟当初杀入东京汴梁大肆搜刮劫掠财物钱财,欺凌逼迫官宦与百姓为奴为娼的,是金军鞑子,促成那等奇耻大辱局面,教治下子民荼毒蹂躏的,却是宋朝君臣,而救还得本来要被掳掠至北面苦寒之地大批民众百姓,又返至汴京赈济救助城中众多拆家荡产、饥寒交迫灾民的,却是如今竟也已建元称帝的任侠萧唐。
大多平民百姓也多是识得好赖的,如今就算仍旧在宋廷统治下图个衣食温饱。倘若有朝一日,再复杀至东京汴梁城下的是萧唐所统领的齐朝大军,恐怕城内绝大多数百姓也不会再如当初抵抗金军那般,去踊跃协助守城宋军而竭力效命了
而位于金梁河旁一处间甃砖石高耸,里面处处曲尺朶楼、朱栏彩槛,雕梁画栋十分富丽堂皇,且亭台楼阁、池馆水廊齐备而分毫不逊于当初萧唐于汴京故居的宅院之内,有个干办点头哈腰的退出了书房,溜溜的踅至庭院时还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并喃喃道:“却是好险!原来来的这厮,果然是秦相的故亲。”
而这个于宋朝大员府中任职的干办官顶头上司,则正是如今又得加官进爵,已被任命为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而登上相位的秦桧。
因张浚当初举荐不当而致使淮西军变,秦桧趁机排除异己,先后斗倒了张浚、赵鼎派系,而之前也得于朝堂中政治能力极强而曾官居国相,性情却专横刚愎,甚至同会尽可能打压排挤秦桧、李纲两派的重臣吕颐浩,以及对萧唐齐朝强硬主战派的刘韐等重臣先后病逝。而数度遭启用罢黜,多次上疏陈诉伐萧大计的李纲督巡湖广,兼知潭州,去招抚镇压在荆湖江、湘之间为盗而数量不可胜计的流民溃卒。本来挡在面前一个个或是已不为官家所喜,或是病故身死的资深元老先后被扫除得尽,懂得权谋机变,更善体察圣意,对于萧氏齐朝更倾向于怀柔态度的秦桧也终于登上相位,而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