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惊又怒的神情中夹杂不可置信,然而那侍卫猛安扭曲的五官已凝固住,终究还是一头栽倒了下去。而周围那些本来意图与齐军死战的金人残部发现此处惊变,也都连忙前来看觑。
然而向周围众多金军士卒目光投射过来时也满含着震怒与惊愕之色,完颜迪古乃手中提着锋刃上兀自有鲜血滴落的钢刀,脸上显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阴沉与狡黠之色,他忽的厉声喝道:“无谓枉死,忒不值当!如今便是俺女真势微,终不成只这般休了,也只有留取得性命,才有指望!就算我等尽数于此处殉国,又可能挽回俺大金颓势?就算你们已打算死战殉国,可扪心自问,当真便不曾想过再与你们的妻儿家小团聚!?
你们肯痛快的战死,又可知你们的家小落到齐人手里又待如何?倘若俺大金终究是保不住了,谁又会抚恤照托你们的家人?你们甘愿为金国赴难战死,难道就不愿为你们的亲族家眷暂且隐忍的保全性命?”
虽远还未至弱冠之龄,可完颜迪古乃能言善辩,且极擅揣摩人的心思。他厉声大喝一番,那些残部金军将兵本来悲愤之余不及多做它想,只能尽可能鼓起顽抗死战的意志顷刻间似衰减了大半。但凡能有个求生的指望,谁都不愿好好活着?只是金国覆亡之际,谁也不便主动跳出来怂恿为保全性命而向齐朝投降,然而眼下却是完颜迪古乃这个斡本皇帝的膝下次子却跳出来因势利导、顺水推舟,当即也打消瓦解了不少残部金军死战的决心。有些军兵面面相觑一番,而紧绰住兵刃的手掌也不由缓缓的放缓了下来
只是对于完颜迪古乃而言,无论是宋国、齐国,南朝中原江山富庶,民多物繁,幅员万里他早已是心向往之,本来有朝一日,自己未尝不能去领略、去体会、去享有甚至去强夺来那一切,总之自己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本来以为终有一日也该教俺继承金朝帝业,宜承大统,中兴国家,继而灭齐吞宋,占尽六合领地、财富、绝色但如今俺大金看来终究是保不住了,可萧唐那厮也已招抚得不少女真部族归顺,若是肯顺从降服,也不至被赶尽杀绝就算萧唐那狗贼也势必要提防我等金国宗室子弟死灰复燃,但我还年轻,十年、二十年我还等不得么?当初阿骨打祖父却不是也曾隐忍蛰伏?我又如何不能忍辱负重,等候时机复兴俺女真基业?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如今齐朝便是势大,却看你又能猖横到几时,但凡俺能苦候盼来个时机
你萧唐如今所占有的一切,日后也未必不能教俺强夺来!
完颜迪古乃心中发狠念罢,而他脸上却仍是挂着似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怅然之色,随即又长叹一声,并高声喝令道:“传令下去,知会外面齐军不必再强攻,我等尽愿弃械归降。而我完颜迪古乃不,向山岭外那些齐朝军马报我汉名,就说金朝皇帝世子完颜亮,愿投从归附于齐朝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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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几乎已被几拨齐军围堵住的山谷外侧,旷野四下里仍旧是哭喊之声震天价的回荡,那些被杀溃败退的金军将官,也只能尽可能收拢一批批被杀得崩溃慌乱的败军,其间多是丢盔弃甲散乱兵马,而被裹挟激战的汹涌人潮当中的金朝宗室子弟与朝官家眷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