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唐对张荣的劝诫也教阮小七看在眼里,再是性快恣意的性情,可是他也绝非不明事理的浑人,是以阮小七倒也听得入耳,记在了心里。萧唐自知张荣追随着阮家兄弟几个时日甚久,也并非是军纪森严的正规军队水师出身,所以他们几个行事手段难免仍是倾向于绿林草莽,而张荣自有成为率领水军接连大败金军的名将资质,趁着他如今仍是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的年纪,萧唐心想也必须适当的敲打一番,不能养成张荣恃勇骄纵的性子。
萧唐眼见张荣能听进自己的劝说,也明白这次虽然他的确是自作主张,倒也确实抢得了大功,遂又出言勉励了几句。而此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邓元觉也得报说萧唐麾下水军头领已经生擒住教江南诸地百姓恨得咬牙切齿的朱勔,他也牢记着方腊对他的吩咐,便立刻急匆匆的前来。邓元觉先是觑见倒地昏迷的朱勔,立刻上前唾了一口,并忿声骂道:“狗贼!教你这厮作威作福的时日已是忒久,终于也有今日!”
怒声骂过后,邓元觉立刻又转过身来,与萧唐说道:“萧任侠麾下群豪果然好手段,未教朱勔这狗贼逃脱了去,按恁与方教主协定所言,现在是否也该将这合当千刀万剐的狗贼交由我教了?”
邓元觉这边急着请萧唐交人,可是萧唐却一打手势,吩咐周围几个兄弟将朱勔押将下去,又对邓元觉沉声说道:“邓护法,如今杭州城既已取下,按说也当传下将令一面救灭火势,一面出榜安民,好教城内无辜百姓各安生计才是可是如今城内各处仍甚是混乱,护法是否又已教贵教教众不得趁乱杀害良民?如今听四面动静,恐怕贵教其它统兵的头领,也都并未约束麾下人马。”
就在萧唐与邓元觉当面直言的时候,杀进城大批狂热的摩尼教众却又新放了几把火烧城,竟然已经有不少平民百姓葬身火海。萧唐只是听闻得四面动乱所引发的哀呼声,便也能察觉到杭州城内混乱的局势不仅没有平缓下来,反而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与此同时,杭州府衙乃至两浙路下辖的制置使陈健、廉访使赵约等官员却是撞见了早被激得凶性大起的摩尼教众,登时被叛军乱刀活剐。其他凡是官吏公差教摩尼教众抓到的,割肉断体、剥胸挑肺、火炙熬烧出膏油,或是以乱箭将其射成刺猬各种为了宣泄心中仇恨而变本加厉的酷刑在杭州各地随处上演着,终于能去向那些欺凌压榨自己的滥官污吏报雠雪耻,却也使得太多的摩尼教徒化身成为嗜血的野兽,甚至有许多人杀红了眼,又觑向眼前那些惊得魂飞魄散,却躲避不及的城内百姓,甚至也在此亮出了屠刀,并嘶吼的直冲了上去
而邓元觉听萧唐说罢,他的面色不由得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这个本来与鲁智深的性情有几分相似,也时常与人争强斗狠的宝光如来言语竟也有些支吾,又对萧唐说道:“我教中弟兄,多是饱受暴政虐害的贫苦百姓,心里自是憋了无穷无尽的仇怨,如今造反成事,终出得一口恶气,也难免约束不住”
萧唐见说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本正待与邓元觉再做言语时,却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传来,当萧唐并着身边一众兄弟与邓元觉转头去望时,就见山士奇策马疾驰,他手中绰着的浑铁棍一端还有点点鲜血滴落,山士奇一觑见萧唐之后,便立刻大声嚷道:“哥哥,城内暴动的摩尼教众,倒来寻咱们的晦气!已经与些兄弟起冲突并动了刀子,折了几条性命,也已宰了那厮们十余个撮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