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噤声,都说祸从口出,蔡鋆那厮再是歹恶,好歹是当朝权相蔡京之子,似咱们这等出身的,又怎好置骂他?”
“那干歹恶狗官倚仗势要专要害人,遮莫我连骂那厮们几句也是罪过?王法、王法,又有甚用?如今恁般世道,当真是老天不开眼呐”
几个人叹声经过凉亭,一番话却是句句都打进了武松的心里,他蓦的又想起当时在杭州自己被剥除官身又遭充军发配时,坐在府衙公堂正首的蔡鋆那副居高临下,望向自己时便如望着一只蟊虫时的嘴脸,不止是杭州治下的斗升小民要尽遭他欺凌,武松也很清楚就连他这么个边庭屡立战功的指挥使司兵马都监,在那权宦眼中也不过只是个要任他捏圆搓扁的匹夫贱民,撩拨得那狗官不悦,堂堂行伍官将一样也只能做个遭充军发配的罪犯贼囚。
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腾的再度蹿起,武松又想到孟州张蒙方、张团练与蒋忠等撮鸟,为的是霸占一方牟取暴利,我却是碍了那厮们的财路才遭构陷,虽然合当死在我武松的刀下,可是说来也只是小恶。而杭州“蔡虎”蔡鋆那厮,才是害得我前程尽没着落,逼得我有国难报,又祸害得无数百姓的大奸大恶!我为报雠而血溅鸳鸯楼,但凡江湖中是个快意恩仇的好汉都做得出,可是若能除了那祸害良民远甚于孟州张蒙方等厮鸟的奸官蔡鋆,何况那厮岂不也是我武松必要杀之的大仇家,不止仍要出心头恶气,更为为民除害,才是豪侠所为!
本来已改头换面,做行者头陀的打扮的武松正有心思潜行北上,去投青州二龙山大寨,可是如今他又想到自己真正的大仇家蔡鋆,也不由暗付道我去投奔萧唐兄弟、智深兄长等豪杰经管的绿林山寨,自然算不得是委曲求全地寄人篱下,可是我自谓堂堂磊落的好汉,若是只因杀人出逃而去投绿林做个强寇头子,寨中群豪只道我是为势所迫,在他人眼里,我亦不过是个逞一时意气而好杀人的草莽匹夫。
萧唐兄弟虽然暗中扶持绿林数山好汉做诛杀奸官恶贼的勾当,可是蔡鋆那厮却是奸相蔡京之子,除非揭竿而起,落到非要与朝廷对抗到底的地步,萧唐兄弟怕是也无法率寨中兵马跨路越州的去诛杀蔡鋆这个狗官,他双线行事干系甚大,又怎能妄为招来朝廷再发大军围剿?可是就此怄下这口鸟气,却不知蔡鋆那厮还要在杭州横行肆虐多久,如今为复仇刀口已染了不少男女的鲜血,却奈何不得那真正的仇家,作恶尤甚的奸官巨恶,而教人置骂我是个手段狠辣的凶徒却也不错。我武松自诩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又如何能连累得萧唐兄弟与他寨中群豪?又如何能忌惮蔡鋆的声势,而教世人笑我是个欺软怕硬的亡命贼人?
好歹也要教天下知道我武松到底又是何等样人!
武松心中念罢,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豪气,他向北面方向驻足观望片刻,随即动身启程,却是奔着东南面的路径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