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回头瞪视过去,眼见来的却是他的二哥祝虎,倒也不便对他瞪眼叱骂。不过祝朝奉的三个儿子里面仍要属他这个最小的气性最为暴戾跋扈,这时也仍将手中长鞭抽向倒在地上的那浑身鲜血淋漓的庄户,口中也凝声喝道:“二哥来这作甚?这些腌臜贱种不用些重手段不识好歹,仰咱祝家鼻息过活,颠倒过来却对咱们心怀不满,又如何能轻饶了这厮!?”
祝虎闻言冷哼一声,他也知道自己这三弟发如此大的火气,也不止是他闲常时节就张扬惯了,前番他们祝家三子的小叔祝永清,还有那濮州指挥使司中的统制官云天彪先后点拨诸地豪强随他们前去与三山强寇杀伐,却将他们三人留在了祝家庄中把守。祝虎对此事已是心怀不满,而祝彪更是自诩一身本事能与天下奢遮的好汉一较长短的,结果其他人都受调遣出战,剩下他们祝家三子把守庄子,却不是要让旁人以为自己是个没本事的?
说来祝家庄之主祝朝奉也是爱子心切,盼望着他们三个借着祝永清的势要建功扬名争个官身,可是也很清楚比起其他正规军中的军官猛将,亦或是手段高强的各地大户豪强,他这三个儿子的本事到底都还欠了些火候。为求稳妥,出庄厮杀这等毕竟凶险的战事最好还是教其他豪强去打头阵,而留下自己另一个幼弟祝万年与膝下三子以策万全。
可是祝彪蛮横惯了,祝家三子之中又以他名头最响,也早就养成了倨傲狂躁的性子,又如何能理解他爹祝朝奉的心思?
“罢了罢了,先将这厮押将下去,再等候发落,我来寻你自然是有要紧事”
祝虎看得眉头紧皱,扬了扬手,吩咐身后几个庄众上前好说歹说先劝住祝彪,又将那被毒打的汉子如拖死狗一般拖拽下去,而又对祝彪说道:“我来寻你,是因为云天彪云将军夜袭贼营不成,混战中又挨了贼军中头目那一记飞锤,胸前掩心的甲叶都碎了,就算急请郎中前去医治,可是如今仍是吐血不止,看来怕是已熬不过今日了。”
祝彪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竟然嘿嘿冷笑了几声,心中倒顿感幸灾乐祸。当年独龙冈祝、扈、李三庄联合时他父亲祝朝奉与李家庄扑天雕李应来往密切,他尚且对那个论资排辈也该唤声世叔的李庄主极为不敬。而云天彪虽然是这次聚集各地豪强征讨京东路几处绿林大寨的领军人物之一,可是他也是自矜倨傲的性子,祝彪本来也瞧云天彪那副嘴脸甚不入眼,现在听祝虎言及他垂危将死,心中却念道:甚么云天彪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到底还是着了那伙草寇的道,若是换我前去征剿那些贼军,又如何会轻易中了贼厮的计?
这时祝虎又对祝彪说道:“阿爹与陈道子那边发下话来,教咱们兄弟三个前去抚慰致意,好歹那云天彪也是朝廷官将,如今死在咱祝家庄中,也不能失了礼数。”
“不去!不去!谁耐那鸟烦?”
祝彪不耐烦的高声叫嚷,随即又道:“要去你与大哥去瞧便是,云天彪那厮死在咱庄子里只嫌晦气,又凭甚教我前去拜他?我还要去督管庄子前面城防工事,入他娘的,栾教师、苏教师如今也陷在贼军之中,估计他们两个多半也是死了,本来以为那史教师有些本事,却吃那伙贼寇中头领一枪被杀得败了,也是言过其实的,而栾教师的差遣如今却要我来代管,去见个将死之人,岂不是更要折了咱们的锐气?”
高声嚷罢,祝彪也不再理会祝虎,径直走到自己的战马一侧踩镫翻身,率领数十骑庄众扬长而去了。祝虎见状也啐骂了一句,口中嘀咕了阵,又率领其余亲随直奔着庄中自家府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