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之内收拾的到也算是干净整齐,栾廷玉披枷带锁,被囚禁在东阿县衙附近的一处房舍中。
虽然外有强寇兵马把守,也教他逃脱不得,不过每日餐食毫不怠慢,虽然禁锢住了他的行动,无论是青州两山还是梁山泊的强人,也并没有人前来羞辱炮制,而再教栾廷玉受番皮肉之苦。
前不久在公堂之中,栾廷玉对于那三山强寇的态度既不似苏定那般已经有归顺之意,也不像真大义那样尽拿些污言秽语恶意咒骂在场的头领,好歹表达出了自己不肯屈从落草的态度,栾廷玉也以为自己会像苟英、申勃儿等人那般被那伙强寇斩首,按他想来既然与对方再厮拼也没指望,如此挨上一刀痛快的死了,好歹不会再生受甚么苦楚,死后也算是留个好名,好教江湖中人知道他栾廷玉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可是后来那个绿林数山共主全羽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让栾廷玉感到有些意外,当时他虽然双目中神色锋利如刀,可是也并没有如针对苟英等那般语气中满含森冷的杀机,而是说道:“栾廷玉,我知你定然不肯落草归顺,既然注定做成了对头,本来饶你不得。可是念在你与我寨中孙立兄弟有同门之谊,我暂且留下你的性命不杀,当然也不能就此放你回去,继续去助祝家庄那伙撮鸟与我三山兵马作对。既恁的,也只有把你收管监押起来,你且好自为之!”
当时的栾廷玉也只是冷笑不语,任由着那数山共主喝令麾下军健将自己押将至此监管。平心而论,栾廷玉也曾听闻过青州两山在冀、鲁地界仁义为先的好名声,他对于那个铁面獬豸“全羽”的印象并不算坏,可是自己到底还是受雇于祝家庄,现在庄主祝朝奉也受他那幼弟祝永清与陈希真一伙的撩拨,似也是打算为他膝下那三个儿子谋个官身功名,自己既然是祝家庄中的教师,自然也是要为主分忧,只能与那京东路地界的三处绿林大寨做成对头。
更何况我那兄弟栾廷芳被董平那厮坏了性命栾廷玉心中暗付,虽然这桩仇不是由青州两山强寇与他结下了,可是现在那厮们到底也是与梁山泊的草寇同气连枝,自己又怎能为势所迫反去投奔那伙强人?
虽然当时曾眼见那全羽有意替同为地方大户教师出身的苏定开脱,肯留他一条性命,可是栾廷玉却又心想我固然敬你这江湖中的成名好汉气量豁达,虽然我们这些受聘与地方大户做教师做生计的皆为利来,得重用的留在庄子里常驻,不招大户待见便要领几个月的酬金另谋出路,也未必会被雇主当做自己人看待可是好歹祝家庄上下也算是待我不薄,你全羽若是暂且饶我的性命,便以为能磨耗得我肯回心转意,也未免忒过小觑江湖中有骨气的好汉了!
栾廷玉心中正思付时,忽然听闻房舍木门发出吱呀呀的闷响声,当他抬头望去时,就见孙立捧着一盘酒食踱步进了屋内,漆盘上摆着一碟卤肉、一只烧鸡、一坛子酒与若干小菜,虽不算十分丰盛,可是备置的倒也算是精致。
栾廷玉见了却冷笑一声,对孙立说道:“那群贼厮终于想得开了?这便是给我备置的断头酒么?”
孙立叹了口气,先是将漆盘摆在了桌上,随即也坐下身来,对栾廷玉说道:“你我虽是同门,平素来往也并不算多,便是沙场上撞见了谁杀了谁,也是死而无怨。其实我家哥哥已知你我之间交情并不算深厚,权因念你也是一条好汉,杀之未免可惜,便是你不肯归顺,好歹也须记得我家哥哥这番人情。”
“我栾廷玉是磊落好汉还是怯懦小厮,哪里还用得着那个强人头领来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