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枪、枪如人,你如今这枪使得也算好了,只是忒过张扬霸道,你心中虽知枪技一拨一刺之间尚且要留三分余地,可到底是性情使然,无论是大阵厮杀还是捉对鏖斗,但凡是出枪的路数易学难精,饶是旁人觑不出破绽,可是久攻不下之时,也难免教深谙枪技的真高手洞察出罅隙,只这点而言,你到底还是及不上卢俊义”
不知怎的,史文恭心中忽然回忆起当年师父周侗对他枪技的点评,当时的他自然是也难免怏怏不服,本来是当年出身卑微,直感怀才不遇,甚至还觉得是了受师父周侗轻视的史文恭,深信自己隐忍苦练,时常刻意寻觅江湖中成名的好手厮杀,也绝对不会输于大名府富豪出身,而养尊处优惯了的卢俊义。
可是如今竟然也算是周侗一语成箴,史文恭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而已经被卢俊义抢占了先机。
高手相争胜负多在这一招一式之中输赢立判,史文恭也很清楚卢俊义趁着这时再做强攻,自己就算能苦苦抵挡挣扎些时候,到最后败的依然会是自己。而此时眼见卢俊义手中长枪一缩一探,神出鬼没的又向自己搠来,史文恭不禁心中一黯,暗付道:遮莫我今日要死于此处,还是要亡在卢俊义的手里!?
可是正当史文恭锐挫望绝之际,以他的眼力也能察觉出卢俊义刺来的这一枪,似乎慢了几分。
毕竟史文恭虽然连番与青州二龙山、清风山为敌,可是现在的他并不算是山寨之中公认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死敌仇人,卢俊义念及彼此到底还是有同门情谊,他心中暗自一叹,出手长枪的劲势也是随之略滞,而教史文恭策马疾蹿,避开了自己看似出手狠厉的一击。
可恶!遮莫我便真的如此落魄,竟然要你这厮要同情不成!?
史文恭激愤的咬牙切齿,可是如今他腿股中枪,每每一踩踏马镫发力有泊泊鲜血流出的伤口处便要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若是只论身手本事史文恭与卢俊义算得上是势均力敌,可是如今驱使战马、双臂使长枪搠敌时双足发力多了几分不便,这也就意味着这场同门之间的较量,史文恭已经是输定了。
这个时候,已经被董平麾下军健五花大绑的苏定拼命挣扎时,他也觑见素来以自己武艺为傲的史文恭竟然被自己那同门卢俊义迫得已落下风,他不管不顾,立刻又梗起脖子,朝着史文恭那边朗声呼喝道:“兄长,贼军势大,已然争胜不得!且杀出重围,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史文恭听远处苏定连声呼喝让自己快走,他心中更感颓丧忿然!休说是位高权重的萧唐那厮,还有萧家集中师父的义子岳飞日后也不知其本事能够提升到那种境地,我与卢俊义投奔师父学武的时日相差不多,可是到底我还是赢不过他么!?
眼见史文恭咬牙切齿,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卢俊义驱使胯下战马兜了个圈子,心境也是十分复。虽然他们二人性情再是不合,就算彼此各为其主做成了对手,卢俊义也知道战阵杀伐中彼此撞见了也不应留甚么情面,可是念及恩师周侗亡故不久,今日当真就要同门相杀,两人之中必然要死一个么?
正当石宝、董平等强寇头领观望二人斗将的战局,而卢俊义、史文恭心中一时犹豫之际,三山绿林兵马连营那边忽然又是阵阵吵杂的马蹄声传来,眼见祝永清、陈丽卿、苟桓等人率领残部快马加鞭,胯下狂奔的战马发了疯似的汇集成滚滚洪流,却正往此处汹涌奔来!
现在祝永清麾下残存的兵马十不足四,竟然已经不起以命换命的打法再继续冲杀突围,所幸的是凭借他与陈丽卿二人高强的武艺争先突围,堪堪杀出了敌阵,又仓惶奔逃,力图尽快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三山诸营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