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先是唤过了张荣,吩咐他撑只小船,前去知会阮小二与张顺一声。之后又请孟康与成贵上了艘木船,那边阮小五解了船索,把橹一摇,那只快船便飞也似的游离岸边,直朝着板桥镇内的船坞游将过去。
过了能有小半个时辰,阮小七、阮小五等人便已经隐隐绰绰能瞧见海面上有许多来往的船只,在板桥镇内船坞有不少小船出入,船坞上的许多力工正卖力将地一船船的货物卸下登岸。还有四五个市舶司的小吏拿着名册,点验着入港的货物。
这些市舶司的吏官主要负责审核出入市舶司的舶商有无出海贸易的公凭文书,还要察看出海、入港的海船有无挟带金银铜钱、军器马匹等违禁之物,并在核实舶货之后,按将舶货细色(珍贵品)十取一,粗色(一般商品)抽取分成,另还要以三十取一的法子征收舶税。
萧唐走明面上的海运贸易,出入的便是此处市舶司所设的海港,同时也借扩大海运规模的理由兴造海舶纲船。若是调动麾下绿林人马海运调配,或是运送军械兵器的违禁物资时,便是由附近海镇私建的船坞出港。
走海商的商贾有不少人亦有夹带私藏,贿赂水师军司、以及市舶司中些小吏而牟取暴利的惯例。随着萧唐在白道势力愈显壮大,又已经在这板桥镇经营了多年,寻常检点小吏、市舶官司上下经过打点,使得萧唐无论明面暗面走海路都顺利的很,只是那些受了萧唐好处的市舶司官吏,只道那个在汴京朝堂上顺风顺水的萧任侠也似寻常商贾那般想取巧多挣些利头,却不知在附近偏僻的海岛渔村中,一支水军也随着萧唐在密州板桥镇海运营生的做大,而渐渐壮大了起来
阮小七与阮小五驾船驶过正忙着将船上点差过的货物卸下,装车运往各处店铺的船坞,没过多久,单脚踏在船头的阮小七就见前面港口上站着十来个人,为首的那个束髻缁撮,绉海青锦绸华袍打扮。阮小七瞧清了那人,立刻叉着腰大笑道:“萧管事,有些时日未见,我唤你来吃酒,却也不见你来!”
明面上负责打理萧唐在板桥镇走海运营生的管事萧安嘴角微微一抽搐,他朝着阮小七那边讪笑了两声,却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比起当年那个还在萧家集萧府中做萧唐帮闲跟班的三尾雉,萧安得鸱夷公子杨序点拨经商手段,又受萧唐重托打理海贸生意,虽说偶尔言语仍还插科打诨,可性子倒也稳重了许多。与自家少爷当年也算共同患难生死过,在萧安初闻萧唐暗中所谋大事的时候虽然惊得目瞪口呆,可他虽然为人油滑市侩了些,可过去他就把自己当做是自家少爷的忠仆,现在已然也会是萧唐的心腹,所以一番踌躇之后,萧安还是决定辅助自家的少爷,无论萧唐需要他做些甚么。
不过按萧安的性子,他似乎天生便与出身草莽的粗人犯冲,尤其是那阮氏三兄弟,特别是这阮小七!少爷到底从哪招募来这些疯汉子?这都甚么人啊,粗俗,实在是太粗俗了!
就是这个阮小七,在阮家兄弟三人按萧唐的吩咐,率石碣村的渔民到这板桥镇还没几天时,他就与几个船夫渔民乘着木船在海上狂喝豪饮,一直喝到酩酊大醉,甚至一头栽进了水中,许久也不见个动静。
萧安得知消息后登时吓得心惊肉跳,连忙遣人至海港上四处寻觅打捞。结果又过了两三盏茶的功夫,这个家伙竟然捉了只滑不留手的大鱼抱上上来,还直嚷着叫人炖了来下酒
平素直言快语的阮小七,也似是有意要拿萧安耍笑一般,时常拿言语将他噎到不行,所以萧安一看到阮小七便顿感头大如斗,只想离他远远的。
“不是我要拂七郎的颜面,少爷嘱托之事干系紧要,商铺那边还有许多营生需要把持,又如何能够怠慢?”萧安又干笑了一声,对阮小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