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运车设在车尾,距离火车头太远了,一旦劫匪控制火车头,整列火车都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第三,劫匪劫车,肯定是有心算无心,无论是乘警还是押运员,都不可能时刻戒备,所以很容易为人所趁,尤其乘警,要经常在各车厢行走,若佩戴六响子,很容易被对方抢夺,然后用抢夺来的六响子行凶。
因此,乘警最好不要携带枪械(或者少数人拿着,严加保管),以免成为歹徒袭击的第一目标。
第四,光靠严刑峻法、武力恐吓,吓不住亡命之徒,因为很可能亡命之徒们只打算做一次“大买卖”,然后将抢来的钱财瓜分后各奔东西,从此隐姓埋名,销声匿迹。
对方为了求财不顾一切,不会想什么“来日方长”,甚至就不是铁路沿线地区居民,即便铁路沿线地区实行“联防”,也不可能有十足把握防住这种外来客干一票就走的劫车行为。
第五,无论是乘警还是押运员,数量总是不能太多,因为这会增加成本,天长日久,面对居高不下的用人成本,有司迟早会裁减人手,那么安全隐患就会越来越大。
针对这几点,镖头们给出了建议。
一,正常编组的列车,无论客、货,押运车要有两节,一节在火车头后,一节在列车尾部,护卫列车及火车头。
二,由镖师兼任押运员,装备火器及刀箭的镖师,协助乘警维持列车治安,紧急情况下(有人劫车),镖师有权击杀任何危及列车安全的可疑人物。
当然,占用了两节车的“份额”,会造成列车载客(货)数下降、运营收入下降,所以有个好办法来解决:这两节车厢,由镖行付费“承包”。
也就是说,这两节押运车,即是押运员(镖师)驻守的车厢,也是镖队用来存放镖物的车厢,镖行为此缴纳的“承包费”,可以弥补两节车厢不参与客运(货运)带来的损失。
而兼任押运员的镖师,其工钱全由镖行负责,不会增加火车各车次的运营成本。
当然,按照现有的规定,每列列车都要有行李车,并且给官府的驿传、邮政提供便利(适当收费),托运各种公文、信件、卷宗等资料,镖行“承包”的两节押运车,自然要承担这一职责。
厍狄钧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镖头们的意思,对方就是想以合作的方式,搭上铁路运输这一新兴行业。
或者说,和竞争对手合作,一起赚钱。
道理很简单,当铁路建好、通火车,意味着这条路线上沿途各地,已经没有镖行的生存空间。
用马车运镖的镖队,每日的移动速度最快也就六十里,若镖队里有人徒步前进,甚至只有三、四十里,所以当火轮船出现时,许多镖行的生意大受影响。
镖行的反应也很快,要么购置火轮船运镖,要么和船行合作,承包船舱运镖。
水运是这样,陆运为何不能如此?
如今有了火车,意味着往后数十年,随着通火车的铁路越来越多,镖行的生意只会越来越惨淡,镖队规模必然缩小,大量镖头、镖师要么改行,要么失业。
久而久之,镖行这一行业恐怕都无法生存下去。
面对铁路运输这一绝对优势竞争者,面对暗淡的未来,各镖行依旧选择合作,选择“转型”。
火车不能买,也买不起,所以,镖行选择承包车厢,一如承包船舱舱位那样,并且提供额外的“增值服务”,那就是镖师兼任押运员,确保列车安全。
厍狄钧觉得这样的建议确实不错,对于铁路运营方而言,不会增加太多成本,不会影响收入,却能有效解决问题。
他看着几位老镖头,看着一张张饱经沧桑的脸,想起了旧日时光。
三十年前,这几位“时值壮年”,参与了黄州各大镖行的创建,可以说亲眼看着“走镖”这一行业的诞生、成长、壮大,而现在,又要经历第二次“创业”。
没办法,社会的变化很快,人和行业要是跟不上趟,就只能落伍,最后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