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宵小偷窃军需倒卖,自古就是顽疾,然而士兵不过是小偷小摸,军需官甚至将领才有能力偷梁换柱,但前提是有利可图才行。”
宇文维翰拎着一件棉甲抖了抖,甲叶相互摩擦发出撞击声,他随后又说:“士兵们上战场,靠的就是铁甲护身保命,既然铁卖不出好价钱,自然就没人偷了。”
“至于军需管理的诸多腐败,那就得靠一套监督制度来管理。”
这个回答不错,宇文温在一旁听了默默点头,然而宇文维礼却笑起来:“兄长,士兵偷偷取下甲叶,可不一定要拿来转卖。”
宇文维翰觉得有些好笑:“哦?那若有人取下甲叶,为的是什么?”
“铠甲穿在身上很重的哟。”
“呃”宇文维翰先是一愣,随后明白弟弟说的是什么意思,宇文温眉头一皱,随后也反应过来了。
只剩下和宇文维礼同龄的宇文维民,满脸都是疑惑:“这,这是何故?”
宇文维礼瞥了一眼左右,见侍卫们离得远,便低声说:“废话,让你穿着二三十斤的铠甲执勤站岗,一穿就是大半日,舒服么?”
“啊”宇文维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宇文温在旁听着听着,心情瞬间“晴转多云”,走到儿子身边,问:“六郎发现宫中有侍卫不穿铠甲执勤?”
“父亲,宫中制度严格执行,谁敢偷懒?只是孩儿不经意间听过几次抱怨。”
宇文维礼答道,随后又说:“父亲,不是孩儿多事,宫中侍卫的职责,礼仪性质居多,大部分人实际没必要着甲,其中包括环锁铠”
宇文温闻言一愣,想反驳,不过还是忍住了:“六郎有何想法?”
宇文维礼见父亲没有反驳,鼓起勇气说:
“父亲,在宫里,外有禁军守卫,闲杂人等不得擅入,那么侍卫们一个两个着甲执勤,不就是画蛇添足么?俗话说得好,百步无轻担,至少二三十斤重的铠甲穿身上大半日,不过白白消耗体力。”
“夏天天气炎热,即便侍卫们有消暑饮料喝,可穿着铠甲容易弄出一身汗,想擦都不行,风一吹,容易着凉生病,虽说侍卫们身体硬朗,可也会捂出痱子来,算是受罪。”
“到了冬天,铁甲发寒,却因为要着甲,在甲内无法穿着厚实冬衣,即便外罩披风,可冰凉的铁甲散发寒气,虽然侍卫们不是扛不住,但总归是有些受罪。”
说到这里,宇文维礼总结:“父亲,孩儿以为,侍卫们没必要大多数人着甲,与其被铠甲拖累得精神不济,还不如轻装执勤,注意力也能多集中些。”
宇文温点点头:“这说法也不是没道理”
其实他觉得儿子这见解有些肤浅。
宇文温带兵多年,不觉得军人着甲执勤有何问题,毕竟若是连着甲执勤都做不到
说好听点就是银样镴枪头,说难听点那不就是娘炮么?
虽然皇宫侍卫的礼仪性质更多一些,但宁可改进“执勤用铠甲”的形制,也不能一味讲人情味,让侍卫轻装。
他不想打击儿子的积极性,便问:“侍卫不能无甲,不然不像话,六郎有何改进的好办法?”
“父亲,那就用棉甲呗,夏日里把甲叶取下来,留着泡钉,一眼望去照样威风凛凛,再说,棉布吸汗透气,也不错的。”
“到了冬天,嗨,有没有甲叶也无所谓的。”
听得儿子如此有创造性的建议,宇文温目瞪口呆:你这个小兔崽子如此会糊弄人,跟谁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