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第,书房里,王頍就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看资料,他年纪大了,眼睛也有些不好使,所以看公文、书籍时,需要借助放大镜,或者戴上“老花镜”。
配一副老花镜,花不了多少钱,但王頍不习惯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更喜欢用放大镜来看书,但现在,手中有放大镜也没用,因为资料上的内容,他真的看不太懂。
电报实现了技术突破,由“直流电报”变成“交流电报”,可以实现“一线多(报)路”,具备了大规模推广的技术条件。
作为宰执,王頍知道这意味着朝廷拥有了千里眼、顺风耳的能力,通过一条条电报线,可以有效控制各地的军、政,行政能力倍增。
譬如,一旦电报线路拉好,即便位于长安,也能对数千里之外交州龙编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龙编城里哪栋房屋倒塌,身在长安的官员,当天就能知道。
这是一种神奇的通信工具,足以克服皇朝疆域过大导致中枢难以控制地方的老大难问题,是千百年来无数帝王梦寐以求的能力,如今实现了。
那么作为宰执,王頍觉得自己也必须尽快适应这种工具。
所以,新式电报的原理到底是什么?电报线路维护起来,哪些钱该花、哪些钱该多花?
王頍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无法像年轻时那样用功读书,当年他花三两年就能熟读经史子集,现在面对这完全陌生的“电学”,即便抽空看教材,也只是看懂大概,无法理解新式电报的原理。
也不清楚电报线路的维护成本之中,哪些合理,哪些必须注意。
前几日在政事堂,他听将作大匠林有地讲解新式电报机“迅雷”的诸般好处,倒是听得懂,但涉及到技术原理,以及拉电报线的种种技术难点,基本上听得稀里糊涂。
在新技术面前,不服老的王頍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所以,需要年轻人的帮忙。
王頍的儿子们都在外地任职,不在身边,所以,来帮忙的“年轻人”,是他的侄儿王珪。
王珪此时就在一旁,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向叔叔做讲解。
王珪在黄州州学求学时,接触了许多新知识,电学就是其一,虽然后来他以学政入仕,已经不再做学问,但好歹有底子。
虽然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能够一边看资料,一边给叔叔讲解电报原理。
在他看来,有了资料做详细介绍,那么新式电报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当然,这可不能当着叔叔的面说,不然就等同于讽刺叔叔“老了,不中用了。”
王珪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让叔叔了解新式电报的原理,但这还没完,他必须给叔叔介绍电报使用时的各种成本之中,哪些合理,哪些不合理。
“叔叔,电报虽好,前提是要有电报线连通,所以,电报线的架设和维护,会产生许多成本。”
“架设倒还好,关键是维护,首先电线杆容易被雷劈,其次,电报线容易被人恶意破坏,还有,就是沿途的中转站,必须时常更换电池,如此,才能确保线路有足够的电流,确保信号稳定。”
王珪慢条斯理的说着,王頍认真的听,电报线路需要维护、防破坏,这点他很清楚,但说“合理消耗”,就有点抓瞎:
电池、各种电器元件是有“使用寿命”的,所以一条电报线,平日运营时必然产生消耗,如果不弄清楚消耗情况,就很容易被基层小吏糊弄。
这道理,就如同不历州郡(在基层历练)就当不好宰执一般,若上位者连收租庸调的一些猫腻都不知道,又如何整治贪官污吏?
王頍有心“求学”,王珪尽可能用相对简单的词汇,向叔叔讲解电报相关技术问题,说着说着,说到了电报线是如何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