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前提是有绝对武力,确保能收到“羊羔儿息”,而既然用了这把臭烘烘的刀,就得承受反噬,那就是仇恨。
放高利贷,天怒人怨,历史上,蒙元时期放高利贷的色目人,名声狼藉,色目奸商靠着斡脱制度(特权商业制度)成为斡脱商人,大规模放高利贷。
一锭银的本钱放出去做高利贷,转来转去本息累积,做了十年后,除了当初的一锭本金外,额外获取的利息据说能到一千锭。
这就像当初仅是一只小羊羔儿,十年后繁衍生出了一大群羊来,获得巨大回报,这种利滚利的惊人速度,被通俗地称为“羊羔儿息”,可见蒙元斡脱制度下高利贷的疯狂剥削程度。
到了满清时期,向蒙古王公贵族及牧民放高利贷的大盛魁等晋商商号,同样大赚特赚。
据说到了晚清,全蒙古人除了一些入股汉人商行的王爷外,都成了欠债人,外蒙古每户牧民的私人债务平均有五百两白银,可以说是全民欠债。
大盛魁等晋商商号,靠着高利贷,光是每年收债务利息,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这可比做什么买卖划算得多。
高利贷商人大赚特赚,而根据当时外蒙古人民的生活水平,这样庞大的债务,已经成为根本无法解脱的沉重枷锁。
蒙古王公及百姓对大盛魁等大债主的极度怨恨,据说成了外蒙独立的动力之一:独立后债主没法上门催债,欠债就一笔勾销了。
这种说法到底对不对,宇文温无从得知,但他觉得晋商能在蒙古畅通无阻,明显是收买了王公贵族,才能随心所欲开展高利贷业务。
高利贷商人和王公贵族一起盘剥底层百姓,当国家风雨飘摇,王公贵族就把高利贷商人推出来,作为替罪羊承受怒火。
即便如此,高利贷名声狼藉、招人厌恶是事实,不要说在东方,在西方也是一样:上千年来为各国贵族理财、放高利贷的犹太人,同样成为仇恨对象。
凡事有利有弊,宇文温既然要搞“高利贷开边”,用软刀子杀人,就已经权衡过利弊。
只有高利贷带来的暴利,才能吸引边境豪强和豪商到草原冒险,因为边市赚的利润,哪里有高利贷的“羊羔儿息”来得痛快?
大力引导民间力量进入草原,才能有效减轻朝廷负担,更快更好的控制草原(漠南草原)的进程。
然而隐患不是没有,万一有人暗地里变卖堡垒里的大炮怎么办?
无所谓,几门移动不便的大炮加上火药短缺,改变不了什么现状,对此,宇文温有信心。
至于仇恨,自然有这些边境豪强和豪商创办的商号去吸引,毕竟拿了天大的好处,也得承担滔天的恶名,这样才公平。
而朝廷,当然是一脸无辜的模样。
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不会甘于接受农耕民族朝廷的管辖,中原朝廷想要拿管理中原的方法来管理草原,事倍功半,无法长久。
甚至连内附的游牧部族都无法同化,首先人家不擅长种田,其次内地人口众多,自己人分地都不够分,哪来那么多农田分给外来户?
那么,作为执政者,宇文温觉得自己没必要为外国百姓的死活“买单”。
愿意和周国友好往来的国家、部族,他当然欢迎,欢迎双方合作、一起发财;但成日里沉浸在旧日美梦、妄想着时不时南下抢劫的国家和部族
譬如给脸不要脸的吐谷浑。
对不起,活该你们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