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虽然政事堂诸公对太史司花钱太多颇有微词,却因为对其肩负的职责有了深刻理解,所以每年给太史司调拨钱粮时,中书省拟定的旨意总是会通过。
宇文温越说越来劲,尉迟炽繁见着话题越说越远,心中有些焦急:“那岭南西道也有观星台么?”
“有,桂州州治桂林就有,阿驹在来信里不是说了么?”
阿驹,是宇文维乾的小名,但尉迟炽繁知道桂州州治是“临桂”,所以她很奇怪:“呃'桂林”是何地方?”
“嗯?桂林是我记差了。”
宇文温摆了摆手,继续说下去:“岭南西道那地方,治理起来难度很大,是长期羁縻州郡、让当地豪酋任土官,还是派流官主持州郡事务,还有待研究”
尉迟炽繁眼见着宇文温“入套”,顿时来了精神,未曾料对方话题一转,转到别处去了:“岭南西道山多,又有几条主要水系,参照物多且明显,所以对测绘的需求远比不上草原”
“茫茫草原,没有什么参照物,外地人初入草原,就如同船只航行在茫茫大海上,都不知道东南西北在何处。”
“前汉的飞将军李广知道不?骁勇善战,奈何每次出击草原总是迷路,以至于错失战机,多年宿将却难得封侯。”
“突厥各部逐水草而居,在大草原上来无影去无踪,其可汗牙帐亦是如此,日后两国交战,官军骑兵想要在茫茫草原上寻找敌军主力,一不留神很容易迷路,甚至会被对方诱入包围圈。”
“正如海船在大海上需要有效的手段观测经纬、确定自己的位置那般,官军出击草原,同样需要测定经纬,知道自己所处位置。”
“那么,一张精密的草原经纬度地图,还有建在各关键水源处的要塞,就成了战争获胜的关键。”
宇文温拿出另一份略图,摊开,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尉迟炽繁心中一叹,只能做感兴趣状,以便配合宇文温的讲解。
“说白了,就是通过测量经纬,把草原网格化!”
“主要水源、主要河流,还有每个季节的主要草场,全都在网格化的地图上标注出来,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在主要地点修筑堡垒,配备火炮!”
“这些堡垒控制着水源和主要草场,驻军靠着火炮和充足的存粮,能够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硬撑一年,而官军的骑兵出击草原时,会以这些堡垒为依托,扫荡各草场和水源地。”
“届时,这些草场只有中原商社雇佣的牧民才可以放牧,放牧的牛羊,一部分也供应给当地要塞驻军,碰到白灾,人畜还可以在堡垒里避风雪。”
“外缘的堡垒控制地区,游牧部族想放牧可以,先缴税,不缴税,牛羊就别想安安静静的吃草!”
“这就是网格化,靠着黄河的火轮船航运,支撑起河套外沿的阴山防线,然后朝廷以白道北端的武川为支撑点,对草原进行网格化控制。”
“以火器为依托,堡垒推进,逐步蚕食、控制草原,这就是沙俄东扩”
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宇文温发现自己又失言了,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宇文温的戒备心很强,也只有在和自己最信任的妻子独处时,他的戒备心才会放到最低。
“呃”尉迟炽繁见宇文温忽然停止讲解,有些莫名其妙:“二郎,什么是‘杀鹅’。”
“噢那是“宇文温情急生智,开始胡编乱造:“那是一种栖息在极西严寒之地的鹅,凶猛如熊,杀气腾腾,所以名为‘杀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