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宝枝听得窦建德这么问,答道:“阿兄,中原太远,流放犯太少,赚百姓去做奴工又有碍观瞻,所以,公司如今主要是到天竺买青壮,到澳州开荒。”
“怎么又扯到天竺去了?”
“阿兄,你是不知道,那天竺虽是一方大国,户数也多,不过数百年来一直不得消停,分成许多诸侯国,相互征伐,端的是热闹。”
“这几年,公司不是老从天竺买棉花、香药么?这一来二往的,便和天竺沿海诸侯熟稔了,人家经常打仗,时不时有俘虏,那么公司从对方手里买俘虏,倒是方便得紧。”
“如今这挖矿的奴工是不差了,可没有监工这帮奴工就偷懒,还得有护矿,不然被黑心的袭击,有多少人都不够死的“
“还有,如今这澳洲皮货在中原打开销路,咱打算扩充人手,也得招人”
“然则在矿里做监工、护矿也好,去猎巨鳄、袋鼠也罢,风险不小,万一去了后悔想回来,也不是随时都能回来”
说到这里,郑宝枝歉意的笑笑:“咱自然不能让大家趟这浑水了。”
“这不对吧?招人,怎么大老远跑回来招?岭表那边没人么?”窦建德发问,其他人默默点头,看着郑宝枝。
“咱这一嘴北音,在那南人看来,就是个外人,换作阿兄,会轻易服一个外人的管?”
“咱用那些南人做左臂右膀,好,过几年,他们抱团,合伙把咱给排挤走,或者翅膀硬了单干,那如何是好?”
郑宝枝给窦建德满上酒,又说:“这出门在外拼家业,除去患难之交,一靠宗亲,二靠乡党,澳州那鬼地方天远地远,风险太大,所以花钱招一些原本不相识的同乡,去那里撑场面,也有个照应。”
“咱回来,是花钱买命,愿意卖命的,去了澳州,日后客死他乡,咱也不怕被人骂。”
“原来如此”窦建德举杯将酒一饮而尽,拍了拍郑宝枝的肩膀:“哎,你真是不容易。”
刘黑闼听得事情原委,立刻向郑宝枝敬酒,为方才的唐突告罪:“咱就是一粗人,暴脾气,给你陪个不是!”
现场气氛为之一松,再度欢快起来,郑宝枝说起澳州的点点滴滴:
澳州实际上是一块巨大岛屿,中间是大片荒凉的沙漠,以几个据点的经历来看,其地气候没有明显的四季区分,说成旱季、雨季比较贴切。
澳州的冬天不算冷,没有南洋诸岛的瘴气,但雨季会时不时刮飓风,南洋贸易公司设在澳州北部的几个据点,前年差点就被飓风荡平了。
那地方真是荒凉,土人基本上不种庄稼,靠着渔猎为生。
本来大家都觉得这澳州是鸡肋,南洋贸易公司设在澳州的几个据点,也就是和附近土人换些金银、特产,才有存在的价值。
至于当做流放地,只是顺带的事。
后来大家发现附近海河入口处有大量鳄鱼,内陆有许多异兽“袋鼠”,都可以剥皮,用作皮货买卖,这才打开了局面。
当地土人有时会猎杀鳄鱼、袋鼠剥皮,见用鳄鱼皮、袋鼠皮能换回许多好东西,便开始集中人力打猎,而南洋贸易公司也组织队伍,专门猎杀鳄鱼、袋鼠。
狩猎袋鼠还比较容易,猎鳄鱼风险很大,澳州的鳄鱼体型庞大,在水里却异常灵活,一个满载十余人的船只,一不留神就会被鳄鱼撞翻。
船上的人落水后,会被蜂拥而来的鳄鱼分食,那叫一个惨。
但鳄鱼皮的买卖实在暴利,所以各船主们都组织悍勇之人去猎鳄鱼,聚往澳州的队伍越来越多,而那几个据点的规模也渐渐变大。
在公司接连数年的努力下,各据点周围开垦出农田,开始种植水稻、麦子,而周边的土人部落见着这边有好处,也渐渐聚过来做买卖、聚居。
如今,又发现了金矿和些许铁矿,澳州的局面,算是勉强打开了,但因为距离中原有万里之遥,更像是流放之地,寻常百姓哪里愿意跑去澳州开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