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雍丘,大营内欢声笑语,为了庆祝胜利,将士们正在流水席上大快朵颐,难得禁令放松,大家可以开怀畅饮,一个两个喝得满身酒气。
许昌大捷,让河南形势几近尘埃落定,所以驻扎雍丘的兵马,可以尽情庆贺一番,但为了提防有敌人偷袭,各部兵马要轮流吃流水席,不能全无防备。
庆功酒准备了很多,而将士们的酒量也不错,所以一个个酒坛搬上来没多久,坛中酒很快就被喝光。
光吃饭喝酒还不行,各队伍还得比赛唱歌,谁唱得声音大谁就算赢,赢的队伍里每人能多喝三碗酒。
厮杀汉们唱歌的声音鬼哭狼嚎,在营区回荡,场面热闹至极,昨日刚返回雍丘的行军元帅、西阳王宇文温,与诸位将领一道,在流水席里和将士们同乐。
一起就座和将士们同乐的还有几位客人,那是河南道行军元帅派来的使者,给东南道行军带来了最新军令,因为正好赶上雍丘大营摆庆功宴,就一起凑个热闹。
河南道行军元帅记室封德彝,奉元帅宇文明之命来雍丘传达军令,此时坐在西阳王宇文温身边,看着眼前一片热闹景象,不由得感慨万千,因为前几日许昌大营也是如此热闹。
打了大胜仗,当然值得庆贺,而雍丘大营一边狂欢一边又戒备森严的景象,着实让封德彝长了见识。
去年,他抵达广州番禹时,没能碰到西阳王,如今见着本人,对这位声名赫赫的宗室有了最直接的接触,一番交谈下来,虽然以礼节性寒暄为多,但封德彝还是大概得出个结论。
西阳王不是只会打仗的莽夫。
封德彝出身渤海封氏,因为祖父封隆之是响应齐神武(高欢)起兵的河北豪强之一,所以封家在东魏、齐国时地位一度很高,所以封德彝从小家教良好,天资聪慧,才智过人。
故而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
正是因为如此,他发现西阳王不是传闻之中那种行事大大咧咧的莽夫。
无论如何,西阳王今日接了军令后,喜怒不显于色,封德彝觉得对方确实有城府,觉得传言果然只是传言,不足为信。
一身酒气的宇文温,又满了一碗酒,向封德彝敬曰:“封记室,且来干了这碗酒!”
封德彝若以本官身份,没资格受到如此礼遇,他知道对方如此敬酒,是因为自己代表着行军元帅宇文明,于是赶紧举碗:“大王,下官不胜酒力,干了这杯酒,怕是要先去更衣了。”
“无妨,无妨!封记室一路奔波,早些休息,待得休息好了再回许昌复命也不迟嘛!”
宇文温说完,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笑道:“寡人记得封参军是渤海人?此次随军渡河北上,待得官军收复河北,是否回家乡看看?”
“随缘,随缘”
“那寡人就在河南,静候大军捷报了来来来,再干一碗酒!”
封德彝又喝了一碗酒,只觉酒意上涌,有些恍惚,宇文温见状,示意一旁的侍卫扶着封德彝起身、离席,而其他几名随着封德彝一同来雍丘的官员,则满面红光的同身边将领喝酒。
宇文温看着眼前热闹场面,忽然觉得有些烦躁,稳了稳心神,又让人倒了一碗酒,开始新一轮“干碗”。
河南道行军元帅宇文明,对于东南道行军接下来的用兵方向做出了安排,作为“下级”,宇文温必须坚决执行。
虽然他是郡王,虽然他也是行军元帅,但得接受宇文明的节制,这是原则问题,如无意外不能违反,所以宇文温今日接了军令,有些小郁闷。
军令之一,命他必须守住黄河北岸黎阳津,吸引邺城敌军主力,使其无法分兵南下在河南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