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喊了数声,片刻后房门外有了动静,门被人推开,两名男子依次走了进来,见着尉迟嘉德已经醒了,开口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尉迟嘉德虽然已经猜出个答案,但他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于是装作懵懵懂懂:“此是何处,尔等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郎君稍安勿躁,某等并无恶意,此处颇为安静,绝无外人打扰,衣食用度无忧,还请郎君静心住下。”
“放肆!我乃安固王世子,尔等安敢如此!”
“郎君若没有别的吩咐,某等告退。”
“让你们的头领来见我!”
尉迟嘉德大声喊着,两名男子不做理会,说一会自有食物和饮用水送到,随即告退。
见着一点话都套不出来,尉迟嘉德不由得有些疑惑,他不太确定这伙人是否真的是姊夫手下,事到如今,也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摸了摸墙壁,感觉很温暖,尉迟嘉德思索片刻,得出一个结论:要么这堵墙很厚,要么
这是个地下室,不然,天气渐冷的时节,墙壁摸上去会有些冰凉。
再想想这里没有窗户,尉迟嘉德原以为是为了防止他看出外面天色,或者呼喊起来,声音被别人听到,如今看来,恐怕就是此处为地下室,所以没法开窗。
但即便是地下室,却不让人觉得憋闷,看来是个通风做得很好的地下室。
在这个地下室里,自己的命就在别人手中,所以,尉迟嘉德只能祈祷,祈祷这些人真的是他姊夫的手下。
门外,冉阿让通过观察孔看着室内的尉迟嘉德,方才两名手下入内时,他就一直在观察目标人物,短短几分钟时间,他大概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位安固王世子可不像看上去那么木讷。
千万不能大意。
轻轻关上活页,冉阿让吩咐一旁守门的侍卫仔细些,随后转身离去。
吴典卫护送王妃一行人南下,如今西阳王在邺城的秘密力量,冉阿让暂时是最高负责人,吴典卫在邺城掌握的资源,大部分由他接手。
而不久前,西阳王府派出的人历尽千辛万苦抵达邺城,带来了新一批信鸽的同时,也带来了西阳王最新命令。
冉阿让带领手下执行西阳王的命令,那就是把目标人物带到这处“安全屋”,等候下一步指示。
冉阿让是西阳王收养的孤儿,所以和吴典卫不同,称呼西阳王为“郎主”,称呼西阳王妃为“主母”,郎主和主母是他的再生父母,所以即便郎主让他去死也毫不犹豫。
他本姓冉,刚记事父母就相继去世,所以不知家乡何处,早已把西阳王府当做自己的家,同伴们就是他的兄弟姊妹。
一般来说,山南姓冉的人,多为所谓“山蛮”氏族,而当年即将变成路倒的“小冉”,和其他孤儿一样被当时的西阳郡公收养,个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郎主和主母会为收养的孤儿、孤女取名字,若有姓氏就取名,不知何故,郎主为他取名“冉阿让”,这名字念起来有些绕口,所以伙伴们一般称呼他为“阿让”。
冉阿让行走在地道中,关键之处有人把守,还有铁栅栏分隔通道,走了一会,他转入一处宽敞的地下室内。
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个玉佩,身边站着一名侍女,而门口处候着两名女侍卫,冉阿让走上前,向那妇人行礼:
“小人向王妃请安。”
安固王妃王氏,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又看看手里玉佩——这是她嗣子尉迟嘉德的随身之物,叹了口气:“世子安好?”
“王妃请放心,世子已经住下,小人一会便安排饮食。”
冉阿让依旧微微弯腰,以恭敬的语气问道:“还请王妃放心,此处十分安全,绝无外人打扰,不久之前,主母和小郎君都住过的。”
王氏闻言苦笑了一下,从案上拿起一个香囊,这香囊可是她亲手缝制,送给外孙宇文维城的礼物,外孙很喜欢这香囊上的图案,每日都要佩戴。
那日外孙和两个女儿被人从宫中带走,这香囊自然也被带走了,如今她在这地下室里再见到,当然明白今日把她掳走的人,隶属于西阳王府。
而尉迟嘉德随身佩戴的玉佩,大概半个时辰前送到她手中,那就意味着尉迟嘉德也被对方掳走,带来这里,这曾经藏匿了她两个女儿和外孙的地下室。
她的女婿,还真是手段了得,也不知经营了多久。
所以,做女婿的是要以此为要挟,逼得妻父走投无路,只能向他投降么?
想到这里,王氏发问:“你们,接下来要如何处置吾二人?”
冉阿让恭敬地回答:“王妃言重了,小人奉了郎主之命,来保王妃、世子周全,以便他日与主母团聚,共叙天伦。”
“你们你们如此做,是在把大王逼上绝路!赶快把吾和世子放了!吾绝不会透露丝毫机密!”
“王妃请放心,郎主均已安排妥当,必然保得大王周全。”
“你们哪里能保得大王周全!快把吾和世子放了,不然吾便绝食!”
“王妃请勿动怒,主母现已回到西阳,无一日不期盼王妃安康,还请王妃为主母着想,也为世子着想,莫要为难小人。”
“你”
王氏语塞,对方油盐不进,她毫无办法,但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以挽回局面。
她口中所说的大王,自然是夫君、安固王尉迟顺,王氏不认为女婿把她和尉迟嘉德“请来做客”之后,夫君会老实认命,向宇文氏投降。
王氏知道,在尉迟顺眼中最重要的是家族,是先父留下来的基业,到时候,女婿都未必保得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