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潼关之败的尉迟敬,如今已经在洛州布置好了防线,而并州总管尉迟勤,依旧驻军河东,对黄河以西的关中施加压力。
河南,有尉迟顺坐镇,凭借大量骑兵,在郑州长社一带,和宇文明大军对峙,因为是在平原里对抗,具备骑兵优势的官军终于不用那么憋屈。
想到这里,尉迟惇就想到悬瓠,之前宇文温把悬瓠守得如同铁桶般,以至于空有兵力优势、骑兵优势的官军无计可施,顿兵于坚城之下,徒耗士气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河南的局势算是稳住了,而淮南
淮南又是因为宇文温作祟,导致坐镇钟离的尉迟佑耆不得不黯然撤军,如今在涡阳与盘踞汝阴的宇文温对峙,淮南彻底让给了陈国。
一想到宇文温,尉迟惇心中无名怒火就蹭蹭蹭往上冒,在他看来,不除掉宇文温,自己的宏图伟业实现起来就有隐患。
然而宇文温已经坐大,由疯狗变成猛虎,甚至猛于虎,急切间难以铲除。
想到这里,尉迟惇停下脚步,长吁一口气后继续向前走,他知道事情急不得,如今陈国取了淮南,极有可能把注意力转向长江上游江州以及岭表,所以宇文氏和陈国之间的联盟,应该很快会出现裂痕。
而尉迟佑耆已经将军队完好的撤回淮北,宛若出拳前收手臂,待得休整完毕,就可以伺机出拳,即所谓以退为进。
尉迟惇想到弟弟,心情好了一些,他通过书信来往,看得出尉迟佑耆经过这一年多的磨练成长许多,虽然广陵大败确实难看,但打仗哪有常胜不败的?
当年尉迟惇领兵在沁水和韦孝宽大军决战,结果十几万人败得一塌糊涂,他单骑仓皇逃回邺城,那惨败后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心情,真的很难受。
所以尉迟惇理解弟弟的选择,对方不是黯然回京,而是咬着牙留下来要将功抵过,这是好事,所以东南地区,他还是托付给尉迟佑耆。
至于青齐地区,昨日刚传来好消息,作乱的妖僧及其部众,已经被官军击溃,官军正在分兵追剿,想来再过一段时间,青齐地区的秩序就会恢复正常。
到那时,陈国大概已和宇文氏发生龃龉,淮南陈军对淮西宇文温来说,不再是盟友,而是随时会翻脸的潜在敌人。
不仅如此,宇文温也许是接连打胜仗以至于狂妄自大,走了一步臭棋,按照尉迟佑的来信所说,宇文温在淮西不分青红皂白攻打各地坞堡,导致各地豪强群情激奋,纷纷投向朝廷一方。
这些当地豪强,田产被宇文温派出的军队侵占,族人遇害,积攒数代的钱财也被抢劫一空,这些人无不咬牙切齿等着报仇。
宇文温如此倒行逆施,不把当地人心当一回事,待得群情激奋到一定程度,后悔都来不及。
届时,宇文温要对付在涡阳的尉迟佑耆,侧翼是居心叵测的淮南陈军,控制地盘里到处都是心怀不满的强宗著姓,即便再能打,又如何能赢!
宇文温在淮西的所作所为,必将为其最终失败埋下隐患,尉迟惇不由得将对宇文温的评价调低一些,因为若是只靠派兵四处杀人就能压服人心,那么他早就改朝换代了,何苦弄个傀儡天子在御座上坐着。
宇文温如此猖狂,到后面一败就必然是大败,若是兵败身亡,那真是值得大肆庆祝一番。
越想心情越轻松,尉迟惇走起路来疾如风,转出院门,迎面看见小左宫伯王忻。
今日王忻不需要宿卫皇宫,却身着常服出现在花园外,尉迟惇只是略作思考便明白其中缘由。
王忻见着尉迟惇迎面走过来,赶紧行礼:“表叔。”
“嗯。”尉迟惇应了一声,他不介意王忻在非正式场合用这种称呼称呼他,母亲一直很宠王忻,他也就由着了。
经过王忻身边时,尉迟惇忽然拍拍对方肩膀,笑了笑,没说什么。
王忻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没说什么,尉迟惇继续向前走,过一会转过头,只见王忻向花园里走去。
王忻这段日子在忙些什么,尉迟惇明白,不觉得有何不妥,尉迟明月不可能一辈子守寡,能嫁给王忻也是不错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尉迟惇继续向前走,前方路旁早就等着一名宦官,那宦官谄笑着迎上来,见着丞相左右按刀上前,赶紧停下步伐行礼:“大王,奴婢特来报喜。”
“报喜?寡人何喜之有?”
“呃”那宦官沉吟起来,明显是有话需要单独说,尉迟惇觉得好笑,示意左右退后几步。
他不认为这个负责管理宫女的宦官有胆行刺,有些不耐烦的说:“说吧,寡人何喜之有。”
宦官又谄笑起来:“大王,美人已经准备好了!”
“美人?”尉迟惇闻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美人?”
“啊,大王事务繁忙,不记得也是应该的”官宦见着尉迟惇明显不耐烦的样子,赶紧说出重点:“大王,奴婢上次禀报过,长公主带回来的那个波斯胡姬,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