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周军败退,一路败一路死人,撤退了五百步左右距离,冯暄带来的兵就死了三成,自己头上也中了一箭,放箭的那个周将明显不想杀他,射的只是他兜鍪上的翎毛。
裸的羞辱,对方就像一只老猫,把老鼠堵在死路后肆意玩弄,本来能一口咬死,偏偏要用爪子拍来拍去,放老鼠逃出几步,又抓回来继续玩弄。
部曲们紧紧跟着冯暄,方才那一箭差点把二郎君给射死,任谁都会吓出一身冷汗来,老郎主英年早逝,留下三个郎君,可是太夫人的心头肉,真要没了哪个可真是不得了。
“郎主,要不要放信号求救,再这样下去,恐怕”
“不要吵!继续撤!”
冯暄一把将兜鍪扯下扔到地上,愤怒的看着外围的周骑,死死盯着刚才射他的那个周将,似乎要把对方那模糊不清的容貌记在心中。
王八蛋,一会定要活捉了你!
四周尘土大作,那是游走外围的周骑在故意扬尘,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在此时凸显得淋漓尽致:交战与否,是骑兵说了算,而骑射袭扰,让步兵苦不堪言。
冯暄率领的大部分是步兵,他本人骑马,部分部曲也骑马,本可以突围而去,但他基于各种原因不能这么做,所以冯家军们只能步行西撤,连带着吸引周军跟来。
作为诱饵,就要有牺牲的觉悟,但是这牺牲实在是太大了,死的都是冯冼氏的部曲,冯暄的心都在滴血。
但要做一个合格的诱饵,也只有他们冯冼氏或者陈氏的部曲才能做到,换做别的首领,不要说五百步距离,撤不到一百步就要崩盘。
想到这里,冯暄再望向东面,周军的步兵同样紧紧跟着,而北面旌旗招展,似乎是周军另一拨主力在往这边靠近。
嗖的一声,那名周将又射出一箭,部曲们奋力围住冯暄,结果那箭却奔着一旁的旗帜而去,将顶端色彩艳丽的雉毛射落。
冯暄看着光秃秃的旗杆顶,气得睚眦俱裂:“呜啊!待得捉到你,我一定要与你单挑!!”
“三郎君,那厮在向我们挥刀!”
“啰嗦,眼睛睁大些,提防外围有人偷袭!”
周法明冷笑着,指挥部下继续“赶老鼠”,要不是事前有安排,尤其那个疑似冯家主将不许杀,他老早就把这群土鸡瓦狗给打崩了。
周法明自家的部曲骑战本事可不差,又有行军总管调拨的骑兵帮忙,就算敌军人数翻上一倍,他都不放在眼里。
自从进了江州,就没太多机会策马疾驰,江州山多水多,骑兵施展不开,那晚南昌城里本来可以杀个痛快,结果陈军的阴谋很快就被识破,混战打不起来。
周法明好容易在浈阳捞到一个浮水偷袭的好机会,但装神弄鬼总没得骑马砍杀来得爽快,所以今日能打头阵,可是他好不容易争来的机会。
身为行军总管长史的周法明,按理说是监军,负责监视行军总管杨济,不过杨济何许人哪里用得着他来监视,所以这个行军总管长史的职务,就是宇文温照应他,让周三郎有机会随军出征立功。
不然谁见过监军居然率兵突阵的?一般而言,监军可是逼着主帅派兵突阵的!
呜呜的号角声从西侧传来,周法明抬头一看,只见那边涌出一片军队,士兵们的衣着五花八门,旗帜也是五花八门,上面的图案虎、鹿、牛什么都有,看上去应该是俚僚兵的主力出动了。
“三郎君,是大鱼来了!”
“我军主力也到了!”
部曲兴奋的喊着,周法明看着眼前‘老鼠’眼睛一眯,回想起杨济战前的交代,放弃了吃掉面前这股军队的念头,示意部下向他聚集。
“诸位,还记得战前军议时,杨总管说了什么?”
几名部将没有迟疑便回答:“注意树林!”
“是啊,注意树林”周法明拉住缰绳,让坐骑停了下来,随即转头看向南方数百步外,那里可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