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阳城,刘炫宅,赴宴归来的刘炫,坐在书房里呆,他面前案上放着一个木盒,盒子里有几张流通券,面值为二千一百匹布,还有铜钱若干。
按着如今的黄州布价,流通券若折算成铜钱大概是一千一百二十余贯。
这是他从《古文尚书真伪初探》一书获得的‘分成’,按着每出版一本提成一百文计,这一个多月下来,求学社出版了一万一千多本,所以他就‘分成’了一千一百多贯。
分成就有一千多贯,这样也行?
又喝了一杯茶,刘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提笔开始换算起来。
周国的太学博士,为下大夫(品秩正四命、四命),太学助教,为上士(品秩正三命、三命)。
其中,下大夫每年俸禄(禄米)一千石;上士每年俸禄(禄米)五百石,而他手上的一千一百贯钱能买到多少粮食呢?
如今黄州市面上,一石普通稻米价格大概是三百文到三百三十文之间浮动,按一贯钱能买三石米计,刘炫这笔钱,能买三千三百石米。
接近上大夫(正六命、六命)官员级别的俸禄水平(每年四千石),也就是正六命州刺史俸禄的级别,这可比当太学博士还要挣得多,而刘炫先前连太学助教都不是。
户数不过五千户的州为正六命州,这已经是州,但州再其刺史就是刺史,这可是刘炫做梦都不敢想的位置,结果他就辩论了一场,便得了接近正六命州刺史一年的俸禄。
这要收多少年的束脩才能攒够三千三百石米?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刘炫家境不怎么样,所以时不时得为柴米油盐烦恼,而如今,他再也不用为伙食操心了,即便是五百文一石的好米,他这一千一百贯也能买下至少二千石粮食。
一家人在西阳定居,即便加上仆人按二十口计,每人每月耗粮二石,全家一个月大概耗粮四十石,若有两千石存粮,也足够吃五年。
当然,日常生活开支也要用到钱,仆人们每月的工钱也得有,可能以后还得增加仆人,但即便从这两千石里扣掉折算成钱帛的粮食,刘家至少今明两年都不用愁了。
再想想不久前,自己在家乡的拮据日子,刘炫有些恍惚。
他学问出众但仕途不顺,后来没有正经官职所以不算官员,每年的租调都是要交的,所以自己的收入不多,只能靠收学生教授学问来补贴家用。
在家乡辛苦一年,竟然抵不上那半日辩论的收入?
刘炫有些茫然,又有些惊喜,虽然西阳王宇文温似乎没打算举荐他做官,但如今给他的待遇比起之前可真是壤之别,别的不,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靠学问挣钱。
学生的束脩,可比不上书肆给的‘分成’,而此次出书的分成可不止这一轮,《古文尚书真伪初探》会继续出版,那么他的提成还会源源不断。
这还只是一本书,求学社及其他黄州书肆和学者之间还有很多合作方式,校书有酬劳,自己为各类典籍出注解,可以和书肆那边签订‘分成’契约。
甚至还可以将自己的著作交给对方出版售,既可以是‘分成’,也可以是‘买断’。
‘买断’是黄州书肆特有的合作方式,意指双方评估一部著作的价值,书肆将费用一次性付给作者,然后这部书出版之后是赚是赔,都和作者没关系,适合对自己著作销量没底的作者。
刘炫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他打算在黄州大干一场,将平生所学及心得都编撰成书,靠着黄州书肆的雄厚实力将其出版,让下更多读书人看到他的著作。
想到这里,他将流通券收好,然后拿出信笺开始写信。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先来黄州的刘焯想到了他,他自然也会想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