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颖达听得萧瑀这么一,随即转身看去,却见进来的人之中,当先一位是个年轻人,身着便服却器宇轩昂,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边是一个中年人,后边跟着的应该都是随从。
“是新安啊,和同学来看书么?”
那年轻人问道,孔颖达知道萧瑀是来黄州求学的梁国新安王,猜想此人应该是萧瑀的姊夫、黄州总管宇文温,而那中年人应该是萧瑀的舅舅。
“是的姊夫,我在和同学看书单。”
萧瑀赶紧向姊夫介绍了自己的州学同学孔颖达,他们算是一见如故,萧瑀很佩服孔颖达的学识。
“草民信都孔颖达,见过邾国公。”孔颖达是平民,对方是黄州总管,但如今不是官方场合,所以称呼爵位,
“本公听新安起过,孔郎君不畏艰险千里跋涉来黄州求学,真是让人佩服。”
宇文温的不是客套话,这年头长途跋涉可是要冒着一定生命危险的,商队还要好些,如果是势单力孤的寻常旅客很容易就人间蒸了。
交谈几句,宇文温大手一挥,交代书肆掌柜今日给孔郎君八折优惠,作为求学社的幕后东家,如今财源广进所以心情不错。
孔颖达,未来学霸中的学霸,如今还是一位求学的少年,宇文温前几日不光听萧瑀提起,还听另一人提起过。
孔郎君入了黄州州学,求学于州博士刘焯,这位学霸中的学霸照例来了个下马威,他不觉得这乳臭未干的子有资格和他论学,结果一番“pk”下来刘焯大吃一惊。
此子非同可!
这是刘焯和宇文温的原话,当然宇文温也深表同感,历史上的孔颖达就是刘焯的学生,刚开始为刘焯轻视,后来见孔颖达答难问对,能人之所未,方才刮目相看。
转到书肆后院,库房里人声鼎沸,一箱箱书籍正通过后门外搬,见着买卖如此红火,宇文温点点头,和张轲来到侧房。
房内摆着一箱箱书籍,散着书墨香气,几名男子见了宇文温便行礼道:“国公,这是新印刷的全套《修文殿御览》,刘博士那里已校过两次。”
“那就有劳张主编复校了。”
宇文温笑着道,见着张轲领人兴致勃勃的查阅箱中书籍,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我又开出新产品了!’
《修文殿御览》,是齐后主高纬时齐国官修的一部类书,共三百六十卷,五十五个部类,是以南朝梁编制的《华林遍略》为蓝本,大采特用。
只是补充《华林遍略》里没收入的书籍,大多是北朝的文史,南方未见的书籍。
此时的文学界,有“南学”、“北学”之分,宇文温把精通南、北学的刘焯招揽来,作为出版商,自然也要把南北的书籍都尽量弄全。
对于读书人来,家里有全套《华林遍略》,那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若是再有一套《修文殿御览》作为补充,那就齐活了!
一如嚣张富二代泡妞至少要开把妹王,冷傲霸道总裁出行要坐劳斯莱斯,这年头饱读之士家里没有镇宅之书,士子们聚会起来都没面子啊!
宇文温今日是来看即将热卖的“产品”,而张轲则是来看书的,托了外甥女婿的福,他如今可以尽情看书了,一如久旱逢甘霖,张轲任求学社的主编,校书兼看书。
“张主编莫急,这些书慢慢看,仔细看,确认无误之后,就可以出版了。”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句话没:‘那就可以大卖财了!’
。。。。。。
西阳城一隅,一处大院内各种声音不绝于耳,这是求学社的印刷工坊,一张张白纸被印上各种内容,然后按页码打孔、装线成书。
某间院房内,宇文温和求学社社长章华交谈着,他俩面前,几个人正在摆弄着一块平板,上面码着许多方方正正的铅块。
铅块的规格一致,只是其上刻着的阳文不同,当然这些阳文都是反体字,一如求学社展示给客人看的雕版一般。
铅块排列完毕,一人拿来刷子蘸了墨往码有铅块的平板上刷,刷了几遍后将一张白纸覆盖上去,再用一块平整的木板压上,片刻后将木板拿开,揭下纸来用托盘送到宇文温和章华面前。
“字迹清晰国公,这墨水成功了!”
“章社长,这得叫油墨,一般的墨水可沾不上铅活字。”
“对对,叫油墨,叫油墨。”章华满心喜悦的着,耗时许久的油墨终于调制成功,那么活字印刷就真的成为可能,这可比雕版印刷灵活许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这东风已起,章社长可要乘风破浪,字的使用率统计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