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事件的前因后果,蒋太后沉默了,此案胡世宁虽然判得偏重了些,但吴家的所作所为确实也相当缺德,占了人家土地就算了,还刨人家的祖坟弃尸,这可是极损阴德的事,是要天打雷劈的,而且最后还搞出人命来,重判也无可厚非。
蒋太后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把胡世宁召来问责,否则最后不仅会自讨没趣,甚至还会落得个徇私枉法,后宫干政的坏名声来,而且以胡世宁那茅坑石头的脾气,一准会当众让自己下不了台。
此刻吴皇后的面色一阵红一白,更是不敢作声了,只是心里憋屈得难受,一来是气家里人隐瞒真相骗他,二来是觉得皇上没有偏向吴家,自己好歹是他的皇后啊,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不能回护一下?
到底是蒋太后顾及儿媳妇的感受,沉声道:“那胡世宁殴打国丈的事怎么算?公然殴打皇亲国戚,他眼里到底有没有皇后,有没有皇上您?”
嘉靖面色古怪的轻咳了一声:“母后有所不知了,其实是新平伯先动的手,而且那边伤得还要重一些呢,摔破了头,血流了一地,要不是新平伯见机跑得快,估计已经被愤怒的其他大臣群殴了。”
蒋太后不由傻了眼,瞠目结舌了片刻才道:“那……胡尚书没事吧?”
“太医及时包扎了伤口,并无大碍,朕让他回家休息也不肯,如今估计还在刑部奋笔疾书,准备奏本弹劾新平伯呢。”嘉靖苦笑着说。
对于这种刚正不阿,又极为固执的臣子,嘉靖是既佩服又无奈,还有点头痛。
此时吴皇后忽然浑身抖了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面色难看到极点,倒不是她故意装的,而是寒症加重了。此女本来就感了风寒,如果在屋里好好将养着,以她十来岁的身体本钱,这几天便能痊愈了,偏生她怒气冲冲跑来慈宁宫告状,路上经冷风一吹,再加上心情憋屈,寒邪侵体便更深了,病情加重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
“皇后的脸色咋这么难看,该不会是寒症加重了吧?”蒋太后微惊道。
“太后,臣妾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吴皇后可怜兮兮地道。
嘉靖连忙伸手摸了摸吴皇后额头,只觉十分烫手,不由变了脸色,沉声道:“皇后发烧了,快传李太医来!”
吴皇后见到嘉靖神色紧张,不由心中一暖,趁机捉住后者的手哀求道:“皇上,能不能看在臣妾的份上,让胡大人不要判我大哥充军,大哥自小娇生惯养,哪吃得了这种苦,必然会死在那儿的,呜呜!”
吴皇后说完挤出两滴眼泪,不断地咳嗽起来!
嘉靖虽然跟吴皇后没什么感情,但眼前这个好歹是自己的女人,自登基后便跟着自己,即使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了,此刻见对方生着病悲声哀求,顿时心中不忍了,安慰道:“皇后且安心养病,朕自有计较,你的大哥亦是朕的大哥。”
吴皇后得到嘉靖的承诺,心中暗喜,越发的装得病重娇弱起来,整个人都挨入嘉靖怀中瑟瑟发抖,后者连忙命人取来御寒衣物,又添了炉子。
很快,太医院正李言闻便亲自赶来了,替吴皇后问诊完后便严肃地道:“皇后的寒症确实加重了,是喉咙红肿炎症引起发热,下官先开一剂消炎汤药,两个时辰后再服一剂小柴胡驱寒,期间一定要注意保暖,万不可再吹冷风。”
话说当初徐晋把其所知有限的现代医学常识编写成册交给了李言闻,虽然内容散乱肤浅,但对李言闻的助益却是很大,令他医术水平大增。李言闻还结合他自己的行医经验总结出一套医治常见疾病的方法来,比之传统的方法更加有效。
彼如古人将感冒称为寒邪入体,而李言闻这里却说是喉咙炎症,还提到了消炎的概念,与传统中医迥异。
由于担心吴皇后在回坤宁宫的路上再次吹了冷风,所以蒋太后便让她慈宁宫中住下,直接在这里吃药养病。
话说李言闻开的消炎汤药还真管用,吴皇后喝后出了一身汗,体温便恢复正常了,蒋太后和嘉靖都松了口气,赏赐了一番便将李言闻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