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静老和尚毫无疑问是块硬骨头,锦衣卫用尽了手段审问了一夜,依旧毫无所获,最后倒是从几名被活擒的武僧口中得知,慧静老和尚有个外号叫“鲨爷”,跟东沙岛海盗陈思盼相熟,而养生堂中不少孤儿成年后都会被割断舌筋,然后送去东沙岛当海盗,这为东沙岛海盗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生力军。
这天一早,徐晋便来到府衙的大牢,打算亲自审问慧静,只是当徐晋看到老和尚那平静而恶毒的眼神时,徐晋根本没有多待片刻,径直便转身离开了。
视死如归本来是个褒义词,但徐晋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该死的老尚确实视死如归了,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畏惧,只有恶毒和死意,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你注定问不出什么来。
徐晋离开了府衙,便让二牛赶车到了金花婆婆的医馆,这回金花婆婆倒是没再阻止他进入房间了。
“徐大人!”正坐在床边的婢女秋雁,见到徐晋连忙站起来见礼,双眼红肿,形容憔悴,脸上犹带泪痕,显然刚刚哭过。
徐晋微点了点头,行到床前,只见王翠翘躺在床上,俏脸苍白得有点泛黄,仿佛一夜之间瘦了一圈,本来风华绝代的一个绝世美人儿,如今枯槁得像让人心碎。
尽管天气很热,但王翠翘身上却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呼吸弱不可闻。秋雁吸着鼻子道:“小姐自从做完针灸后就没醒过,时而发冷时而发热的,婆婆说了,要是小姐三日内不醒,那就再也醒不来了……呜呜!”
秋雁说着禁不住又低泣起来,泪落涟涟,旁边的二牛竟然神奇地拿出一块崭新的手帕递去,前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谢一声接过来。
徐晋此时倒没有心思琢磨二牛这憨货咋突然变得这么细心周到,问道:“翠翘姑娘从昨天到现在还滴水未进?”
秋雁抹着眼泪道:“婢子给小姐灌了几口米汤,可是很快又吐出来了。”
徐晋不由皱眉道:“那岂不是金花婆婆开的烫药也没喝?”
秋雁沉重地点了点头。
徐晋不由急了,这怎么能行,如果是后世还可以通过输液维持生命,现在药喝不进,又不能补充能量,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秋雁,你再去弄些米汤来。”徐晋果断地吩咐道。
秋雁连忙点头跑了出房间,二牛这货立即跟屁虫似的跟了出去。
徐晋伸手摸了摸王翠翘的额头,发觉冰凉冰凉的于是把自己的外袍也脱下盖在被子上,然后在旁边坐下轻道:“翠翘姑娘,我知道你能听到的,是不是?不如咱们聊聊天吧。”
“我听大师兄……噢,就是卫阳卫元正说,你打算周游列国采风,创作新曲是不是?不如这样吧,等你醒了,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如何,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噢,对了,那首《葬花吟》其实还有一种唱法,你想不想听,要不我唱给你听吧,还是算了,现在唱这曲子不吉利,还是换一首积极向上的吧,这首曲叫《小草》,但愿你能像小草一样坚强。”
徐晋不知道这样自说自话到底管不管用,但后世不是有很多唤醒植物人的例子么?而且也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人在昏睡状态时还存在着一定意识,如果有人不停地在旁边跟他说起熟悉和感兴趣的事,便有可能把他唤醒过来。
说句难听的,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徐晋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没人知道的小草……春风呀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大地啊母亲,你哺育了我……”
徐晋把《小草》唱完又唱《大海》,《大海》唱完又换《栀子花开》。
“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
唱完这最后一句,徐晋不禁暗汗,干脆又唱了一首《仙剑问情》,因为这首曲子显然更附合古人的审美观。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徐晋唱完这首《仙剑问情》,有点尴尬地笔了笑道:“唱得不好,让翠翘姑娘见笑,这首曲子若是换翠翘姑娘来唱……呃!”
徐晋的话说到一半便嘎然而止,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因为不知何时,昏睡中的王翠翘竟然醒了,亮汪汪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睇着他,本来苍白得发黄的俏脸竟然神奇的泛起丝丝红霞。
徐晋愕然过后便大喜,脱口道:“翠翘姑娘,你醒了!”
王翠翘弱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此时秋雁正好端着一碗米汤进来,见到床上睁着眼睛的小姐,瞬时惊喜得尖叫:“小姐,小姐醒了!”
徐晋急忙从婢女手中接过那碗米汤,免得被倾泻了,秋雁跑到床边激动地哭起来:“小姐,你终于醒过了,婢子都快担心死啦。”
徐晋轻咳一声提醒道:“秋雁,先喂你们家小姐喝点米汤吧。”
秋雁连忙收住了眼泪,不好意思地接过徐晋手中那碗米汤,柔声道:“小姐,趁热喝点米汤吧,你从昨天起就粒米未进了。”
秋雁舀了一勺子米汤凑到王翠翘的唇边,然而后者却没有张嘴,眼神脉脉地向徐晋望来。秋雁眼珠一转,站起来把碗交到徐晋手中,道:“麻烦徐大人喂我们家小姐吧。”
徐晋微愕,不过还是接过碗在旁边坐下,微笑道:“翠翘姑娘,喝点米汤吧,对你的身体好。”说着便把勺子凑到王翠翘的唇边,后者果然张嘴抿了一口。
秋雁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有劳徐大人了,婢子这便去给小姐煎药。”说完便溜了出去,顺手把没眼色的二牛也揪了出门,然后把房间门关上。
徐晋不禁暗汗,晓是他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在人家姑娘的脉脉秋水般的注视下,亦有点不好意思,又舀了一勺滚热的米汤,轻吹了吹气,然后送到王翠翘唇边,后者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小嘴微张把米汤喝了下去。
王翠翘喝了半碗米汤,脸色明显有了好转,虽然还是很苍白,却不再是那种泛黄的白,美眸也精神了少许,有种让人怜惜的病态美。
“徐大人,能不能再唱一遍那首《仙剑问情》?真好听。”王翠翘声音虚弱,眼中满是热切,还有一点点羞赧,不过估计是对歌曲本身的热切更多一些,此女对曲子有着近乎执着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