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坐在他的小书桌内,道:“这么晚来见朕,是有结果了?”
毕自严起身,上前将一道奏本递给朱栩,道:“回皇上,内阁已经与诸位进京的巡抚等达成一致,今年以及未来三年的‘新政’计划已经定下,请皇上过目。”
这道奏本是以‘大奏本’形式写的,寻常三道奏本大小,五道奏本的厚度。
朱栩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道:“先说说大议的具体安排。”
毕自严的目光看向孙传庭,孙传庭起身,还不等说话,朱栩就压了压手,道:“坐着说,今后不管是在内阁班房,还是乾清宫,都坐着说,说吧。”
孙传庭微怔,只得坐回去,道:“是。臣等计划是,各级官员依次入场,在皇上入场后,先行国歌礼,继而皇上,内阁辅臣,六部尚书等宣誓,接着由臣来主持。第一项议程,由毕阁老宣读‘新政’计划,参加大议的所有人按照东西南北中分为五个组,再次进行商议,拾遗补缺。然后是,六部尚书,督政院,大理寺,皇家钱庄等的主官依次讲读他们的计划,由五个组再次商讨,最后定案,由朝报明发天下,大议就此结束。”
朱栩微微点头,这基本上是沿着他的思路。
这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议会,虽然还很粗糙,只是一个‘发布命令’的过程,但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
朱栩看着内阁拟定的奏本,格式还是‘士农工商’四大分类,然后下面再有细分,洋洋洒洒万言,从体制改革,农业规划,到经济大略几乎无所不包,相当的宏大。
都是文言文,里面不少东西很是些晦涩,可以多种解释,理解,想要弄明白,需要细细揣度,哪怕朱栩都有些吃力,想要分辨清楚内阁到底是哪一种态度。
毕自严等人看着朱栩皱眉,心头涌起不安。
朱栩看了好一阵子,看明白了大概,内阁对‘新政’的一些‘焦点’问题进行了模糊处理,似乎是打定主意,以实际行动来践行他们的既定计划,不给各地巡抚争辩的机会。
朱栩放下这道奏本,手指在桌面上缓缓敲击,目光闪动。
对于内阁,他是寄予厚望,推动‘新政’不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需要内阁担起大梁来。现在的内阁,还是没有达到他要求的程度,权威不够,能力也有限。
‘或许,舅舅,周应秋必须要尽早入阁了。’
朱栩心里低语,地方上的巡抚现在手握大权,朝廷对地方的控制目前还是来自于各地巡抚,内阁必须要能压住各地的巡抚衙门,否则事情只会是事倍功半。
毕自严,孙承宗等人有些忐忑,乾清宫近来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他们觉得不安。
朱栩手指猛的一缩,抬头看向他们,道“第一,内阁要展现出对‘新政’的坚定不移的态度,不可动摇!第二,对于督政院,大理寺,刑狱司的发展,要成为重中之重,不能轻慢!第三,‘新政’是绝不可能回头、取消的,任何的妄念都要打消!第四,‘新政’可以过头,但绝不能退缩,保守,停滞不前!第五,‘新政’暂定的是未来四年的计划,朕的要求是,十年内,必须完成‘新政’所有方略,任何人阻挡朕的国政,朕都绝不相容!”
这五条,一条比一条严厉!
毕自严等五人相互对视,眉宇间尽是凝重。
那些巡抚都说他们内阁急切,却不知,眼前的皇帝更为激进。
毕自严等朱栩说完,稍稍犹豫,起身道:“皇上之言,臣等谨记。关于‘新政’计划,皇上可还有其他训示?”
朱栩将这道奏本推给毕自严,道:“含糊的地方,写清楚,语气要严厉,决不能给地方任何偷奸耍滑的余地,要逼着他们去做事,那些他们不愿意做,不敢碰的,一定要逼着他们去处置,‘新政’只有一次,所有事情必须处置的干干净净,过了这段时间,日后想要弥补都不可能!”
毕自严见朱栩没有直接插手,心里暗惊,连忙拿过奏本,道“是,臣等回去之后,再做商议,在明天之前完善讲稿。”
朱栩面色平淡的点头,道:“这件事确实拖的太久了,内阁要从这次的事情中吸取教训。这大议定为四年一次,景正五年开第二次,接下来的三年里,朕希望内阁能够扛起重担,将‘新政’一往无前的推进下去!”
毕自严等人听出了朱栩的潜台词,这是要再次放权给内阁,让内阁主导‘新政’!
“臣等遵旨!”
毕自严,孙承宗等人纷纷起身,抬手沉声道。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含着‘承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