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茹冷哼一声道:“说人话!”
沈儒群捂着心口,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让你多读书你都当耳旁风了!你别瞪眼,我算是怕你了,我仔细给你讲讲,省得你疑心疑鬼。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老林的儿子有出息,我立马把宅子交给他,如果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我说不得做一回坏人,替老林做主把宅子租出去,每月的租金给那小子,省得他把宅子败了”。
“你们读书人的肠子都是弯的!”,赵茹自觉得智商被比下去了,她哪里会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越想越气恼,于是恨恨地咬了一口苹果。
沈儒群就当没听见,脸上露出笑容,道:“不过今天看来我多虑了,过会儿我托北大的朋友打听打听那小子的为人,如果人真的不错,明儿我就带他去看宅子。这下你放心了吧?”
赵茹翻翻白眼道:“老娘懒得管你!”
沈儒群呵呵一笑,起身去了书房,从抽屉里找出电话本,开始给朋友打电话,电话筒的声音比较大,赵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顿时放下心来,这孩子确实没看错,在学校很安稳,没惹什么乱子。
在赵茹看来,不惹祸的学生都是好学生,但对搞行政工作的沈儒群来说,不惹祸的学生虽然不算坏,但也不算好,不过当他挂了电话后,脸上的笑容却如何也藏不住。
“老沈,干哈呢?笑得跟黄鼠狼一样!”,赵茹许久没看到丈夫笑得这么开心了。
沈儒群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宽慰极了,在赵茹身旁坐下,感叹道:“老林的这个儿子不简单啊,我刚才给他的老师打电话,你猜老徐是怎么夸的?”
赵茹好奇地问:“你说啊,怎么夸的?”
“林维桢写了一篇文章投到了北大《学友》杂志,老徐说那篇文章立意大胆,观点新颖,对目前正在进行的经济改革具有重大的参考价值!”
“呵,评价这么高!”,赵茹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在丈夫的督促下经常看书读报,再加上对枕边人的了解,知道文人相轻的道理,那些臭老九们自傲得不行,能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实在难得。
沈儒群指了指脑袋,道:“老徐还说那小子的思维清晰,对国家经济改革的理解极为深刻,甚至上头很多地方还稀里糊涂的,他却能明确地指出改革路径。老徐知道那小子是我侄子后,羡慕的不得了!哈哈……”。
林维桢对沈儒群给徐老师打电话的事儿一无所知,离开沈家后,骑着自行车直接去了清华。
谭沁下午只有一门考试,等了没多久,谭沁出了教学楼,步伐轻快地来到林维桢跟前,皱着鼻子嗅了嗅,问:“喝酒了?”
林维桢道:“去我爸的一个朋友家拜访,中午留在那吃午饭,陪着长辈喝了两杯,怎么还有酒味?”
谭沁仔细地打量着林维桢,悄声问:“打听到你爸妈的消息了?”
林维桢摇摇头,半晌才沉声道:“都不在了”
“不在了?去哪了?”,刚说罢,谭沁就捂住小嘴,她不笨,什么都明白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设身处地地一想,如果换成她经历了这些事,肯定会无比悲痛。
林维桢见她神色悲切,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心疼不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你甭担心我,该哭的我都哭过了,我没事了,以后我得为自个儿活着。别苦着脸了,你笑一下嘛,你不笑,我心里更难受,好不好?”
谭沁听话地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下一刻突然瘪着嘴带着哭腔道:“林大哥,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也帮不了你,你心里难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很没用,我不好……”。
林维桢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想给她擦眼泪却又怕被人看到,“别哭别哭,周围都是你同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你说是不是?”
谭沁用力地点点头,手忙脚乱地擦眼泪,“我不哭,我马上就好了”,嘴上这么说,泪珠子却越擦越多。
哄女孩子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旁边人来人往,他俩站在这回头率百分之百,林维桢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住,立马拉着她就走。
找了一个没人的亭子,林维桢停好车,抚着谭沁红肿的眼睛,苦笑道:“我还没怎样,你倒是先哭上了,丢不丢人!”
谭沁嘟着嘴嗔道:“要你管!人家心里也不好受,你还笑话人家”。
林维桢一把搂住她,这次她没有任何挣扎,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小手摸着他的脸,柔声道:“别忘了,你还有我呢”。
“我知道”,林维桢将她的小手放在心口上,“你一直都在这里呢”。
“讨厌”,谭沁羞得闭上眼睛,耳朵靠在他的胸口上,凝神倾听他的心跳,坚强而有力,像极了他这个人,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有了真正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