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均每个劳力只有900斤粮食,这只是字面上的数量,实际上这些粮食并不会直接发放,因为农场职工拿的是工资,然后用工资再去买粮食,这个过程中又会被剪一次羊毛。
即便将所有的粮食发到手中,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按照每户两个壮劳力计算,每户最多能分1800斤粮食,一户人口往少了算,5个人,也就是说一个人一年的口粮最多只有区区360斤,一年365天,每天的口粮还不到一斤!
而且这些口粮是粗粮,也就是没加工过的粮食,稻米去壳、小麦磨成面粉才算是细粮,同等重量的粗粮和细粮的营养价值有不小的差距,再加上此时副食品严重匮乏,油水不足,光吃主食根本不抗饿,大多数人都有营养不良的问题。
当然,跟周边的农村相比,农场的情况还算是好的,至少能混个饱饭,至于说吃好,对不起,您是外星来的吧?
林维桢心里有了数,再次问道:“给国家上缴的粮食有定额吗?”
谭山点点头道:“有啊,不过每年都不一样,看年景吧,比如去年比前年多上缴了5”。
“这么说每年差不多要将粮食总产量的6成上缴给国家”,林维桢很快算了出来。
“差不离”,这一点根本不用计算,谭山心里清楚得很。
“谭叔,您看,现在农场的耕地全部用来种植粮食作物,粮食上缴国家后,剩下的那点粮食也卖不了几个钱,纯粹是吃力不讨好,您就没想过除了粮食之外,再种点别的?”
谭山愣了愣,马上坚决地摇头道:“不行不行,农场种什么都是国家规定好的,哪能随便就改?”
林维桢差点被谭山的死脑筋气死,用木棍在写着耕地的圈上切了一刀,“叔,你可以这么干,留出一部分耕地用来种粮食,我算了一下,大概需要15万亩左右。只要完成上缴粮食的任务和留足农场的口粮,剩下的地谁还会管你种什么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谭山这时也回过味来了,笑着说:“理儿是这个理儿,不过除了种粮食还能种什么?”
林维桢见谭山终于转过弯来了,精神一震,道:“经济作物啊,能种的实在多了,花生、油菜、棉花、大豆、瓜果蔬菜,种什么都行”。
“销路呢?虽然留了口粮,可这些东西如果卖不出去砸在手里,我拿什么发福利,拿什么给职工养老看病?”,事关农场几万人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由不得谭山不谨慎。
林维桢笑了,“谭叔,别的我不敢打包票,但这一点我敢给你立军令状,卖不出去你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谭山没好气道:“我要你的头干啥,又不能当饭吃。你不说清楚了,我心里没底”。
开了个不伤大雅的玩笑,林维桢收起笑容,说:“叔,去年的全会除了农业改革外,还提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解决国民经济重大比例失调,搞好综合平衡。什么叫国民经济重大比例失调?说白了就是重工业比例过重,关乎老百姓日常生活的轻工业比例小,而且严重拖后腿”。
“这跟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
“您想啊,现在市面上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什么不缺的?食用油缺不缺?白糖缺不缺?布匹缺不缺?副食品缺不缺?”
林维桢每提到一个,谭山就下意识地点点头,最后长叹口气道:“缺,什么都缺”。
“衣食住行什么都缺,我们也不贪心,只打衣食的主意”,林维桢一边说,一边用木棍在一个圆圈里写上“原材料”三个字,然后从写着“耕地”的圆圈上引了一个箭头指向“原材料”,紧接着,又在另一个圈里写上“三产”两个字,同样地将“原材料”和“三产”两个圆圈用箭头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