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回宫后,还没来得及找李志算帐,一大堆繁琐的事物缠的我脱不开身。
“太后娘娘,皇上说立后那天需要……”
“太后娘娘,您看锦绣宫和双凤宫哪个更适合皇后娘娘居住?”
“太后娘娘,这是按照您的尺寸缝制的旗袍,请您试试,若不适,臣再为您修饰,或者整改……”
“太后娘娘……”
李志要立春……香贵妃为后?怎么会这么突然?虽说这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以后李志没有立场再跟我逮一些有的没的,不过,李志总说要立我为后——更正,我可不是炫耀——不太可能这么急的立香贵妃,事有蹊跷!
“娘娘,您说,香贵妃要是真成了皇后,您该怎么办啊?”小桃担忧地问。
“什么怎么办?”我听得云里雾里。
小桃跺了跺脚,似乎对我的后知后觉很不满:“您看香贵妃总找您的麻烦,她要是成了皇后,那还不变本加厉?”
“小桃!”我翻翻白眼,“好歹我也是她的母后,她再变本加厉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来是不是?你呀,别太庸人自扰了。”
“娘娘,您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小桃气得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猛灌。这是她的习惯——蛮可爱的。
“小桃,不是我没有危机意识,你想想,我要是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地过,她会以为我怕她,她不是更开心,更要想着法子害我吗?而且,论到心机,还不知道谁的道行深,谁的道行浅呢。”我优哉游哉地说。
小桃一脸崇拜的表情,就差没在眼珠子里镶上两颗爱心:“娘娘,您真的是太聪明了,小桃好崇拜你哦!”
我笑得暧昧地靠过去:“这么崇拜我,要不要考虑嫁给我……”
“啊!变态!”小桃惊呼一声,火烧屁股般逃出去。
“哈哈哈哈……”我开怀大笑,“白痴!我说要不要嫁给我儿子啦……”儿子……笑容忽然有些僵硬,我叹了口气,托着两腮开始发呆。
“如果说李志对我的占有欲变态到连我的儿子也不能跟他分享我的爱的话,那他为什么会作出这样一个决定?还不是经过我的同意的,太不尊重我的权利了吧?好歹我也是太后辈的,而且这样,还真有点先上车后补票先斩后奏的滋味,我是不介意啦,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急?好像害怕什么事露馅一样……嘶!难道跟我有关?李志又在想方设法要除掉我身边的人了?或者,是春玉在搞鬼……”
这一个下午,就在我的碎碎念中平静地过去了。
李志立后那日,我本想晚点到也没关系的,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小桃一大早就拉着我赶到大明宫的麟德殿,说太后就该有太后的架子,怎么可以迟到。我郁闷,架子大的人不是一般都会迟到,然后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款款而来的吗?怎么到了小桃这里早到才是架子大?
“太后娘娘吉祥。”遇上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向我请安。
“啊——欠——平身吧。”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走到麟德殿,碰到了在里面布置装潢的秦迹棠。
他看到我,惊讶地说:“娘娘,您怎么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啊?”
“还不是小桃!”我怨怼地说,“一大早把我从被窝里拖起来,说什么不能迟到,我想我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积极的一个太后了,对了秦国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我看看他身后跑来跑去的太监宫女,“在布置?”
秦迹棠苦笑:“还不是早朝时说了句反对的话,皇上就把我派来亲自打点立后大典的诸多事宜。”
“呵呵。”我同情地笑笑,“我以为你早摸透李志说一不二的个性了。”
“就算摸透了!”秦迹棠深深地望着我,“君之错还是要臣谏言劝谏,不然岂不是错的更离谱了?”
“好,不枉费我当年力荐。”我拍手称赞,尔后又问,“怎么没见国师夫人?”
秦迹棠愣住,呆呆地看着我。
我被看的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了?我的脸很脏吗?”
秦迹棠才察觉自己的失态,摇摇头,勉强笑着说:“娘娘贵人多忘事,嫆儿她不是几月前才去世的吗?”
“去、去世?”我震惊,怎么也无法把死和那个老爱和我针锋相对的女人划上等号。
“是啊,几个月前,嫆儿夜访娘娘,但娘娘不在,回府的途中被歹徒……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停止呼吸了。”秦迹棠遗憾地说。
是的,遗憾,虽然能看出他是痛苦的,但遗憾却占了大多数,仿佛死的不是他的挚爱,而是他的兄弟姐妹之类的。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脸色苍白,无力地问。
秦迹棠微微讶异:“你不知道?但是嫆儿下葬的足足三马车的陪葬品不是你差人送来表示悼念的吗?”
我比他更惊讶:“我送了三马车陪葬品?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啊。秦迹棠,你确定那是我送的吗?”
“上面盖有你的凤印,应该是你不会错,娘娘,你是不是……”他比比自己的脑袋,无声地问,“敲坏脑袋了?”
“我……”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只记得五年前的事,对,这五年里我的记忆是空白的,苏嫆是几个月之前去世的,也就是说,我是真的忘了,而不是你在开玩笑,那三马车陪葬品也可能是我送的。”
“什么?你失忆了?五年?五年的记忆全是一张白纸?”秦迹棠一迭声地问。
我艰难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我知道,一个丧失一部分记忆的人是值得同情的。“苏嫆是死在歹徒手中的吗?”我质疑。我记得五年前我曾看到过苏嫆的手,那一双练家子的手。
“是的,宫里的侍卫是这么说的。”秦迹棠说。
“宫里的侍卫?关他们什么事?”我问。
“呃……听说是保护嫆儿回府的。”秦迹棠回答。
“他们现在人呢?”我的怀疑更深了。
“因为保护不力,全都自刎了。”秦迹棠不疑有他,提到那几个自刎的侍卫,表情还蛮难过的样子。
“白痴!”我突然吼出声,把秦迹棠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自刎?这明明就是杀人灭口,秦迹棠这个白痴!我怒火攻心地瞪着他。
秦迹棠只感到脸上汗水盈盈,尴尬地问:“怎、怎么了?”
“你这个天字第一号大白痴!你真的不知道苏嫆不会武功吗?”我骂道。
“嫆儿会武功?”秦迹棠呆滞。
“天哪!”我拍自己的额头,我原本以为秦迹棠是为了保护苏嫆才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没想到原来这厮是真的蠢到家了!“你连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知道吗?但凡是练武功的人,他们的手都会或僵硬或过分柔软,你从来不注意苏嫆的手的吗?”
“我……”秦迹棠挠挠头,“还真没注意。”
“现在,你还认为苏嫆是被歹徒杀的吗?”我冷声问。
“如果嫆儿不是为歹徒所害,那么会是谁呢?”秦迹棠像在问我,又像是自问,总之,他的脸色开始深沉起来。
我嘘了口气,问:“秦迹棠,苏嫆和我,这五年来怎么样?”
“你是不久前才从陵墓回宫的,我不知道你和嫆儿私下有没有交集,明面上的,肯定没有。”秦迹棠确定地说。
如果私底下最近苏嫆和我的关系改善了,或者成了什么闺中密友之类的好姐妹,那么毋庸置疑,肯定是李志下的手,他连我的儿子都敢杀,区区一个苏嫆算得了什么,但如果苏嫆和我的关系还是那样剑拔弩张,那么一定是苏嫆掌握了对方什么重要的罪证才被灭口的。但会是谁要除掉苏嫆?连宫里的侍卫都抬出来了,不可能跟李志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此看来,李志在这次的事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主角?还是跑龙套的?事情越来越茫然了。
接近正午的时候,秦迹棠忙完了麟德殿的事,我在一边无聊地打牙祭,看到他一身灰地走出来,我说:“我看你挺适合家政这个职业的。”
“家政?何谓家政?”秦迹棠不解。
“就是奶妈之类的人,不过待遇比奶妈好多了。”我说。
“娘娘说笑了,臣怎么会是奶妈之流的人。”秦迹棠嘴角略略抽搐。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你又不是我那儿的人。哎你说都正午了,那些大臣怎么都还没来?”我看看门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