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开房门,我大步流星跨入,将肩上的包袱随手丢在桌子上,整个人成“大”字型仰躺在床上,歪头说:“春玉啊,京城好还是江南好?”
“京城繁华,江南缠绵,只怕各有各的好。”想不到春玉的的文采也不错哦。
“说得好!”我坐直了,道,“可是,春玉你知道吗?江南,是鸟的天堂,而京城,却是鸟堕入地狱的根源……”
“好凄惨的句子哦。”春玉在桌边坐下,捧着脸看着我道。
“可是,这么凄惨的句子却不足以形容我对京城的感觉。”我道尽话中凄凉。
“娘娘,郝婕妤临死前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娘娘是最不适合皇宫但却最适应后宫的女人。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用这么矛盾的语言形容您,现在才知道这句话,原来说的真是恰如其分啊。”春玉道。
最不适合皇宫却最适应后宫?我眼神一黯,子玉,如果你不曾死,是否我们会成为闺中密友?你是那么地了解我……
下江南的第二天,风和日丽,是个郊游的好天气。
“糖葫芦糖葫芦!”我指着小贩手中的糖葫芦直叫,好似几百年没见过似的。其实,我手里还拿着几串羊肉串,嘴里塞满了小吃。
李世民颇为无奈地上去给我买。
“风车风车风车风车!”李世民刚掏出钱,我眼睛一亮,又叫起来,还表示非常高兴地连喊四声,喊来了两对白眼——李世民和春玉的。
宫墨瑾一路沉默,眼睛四处游离,却没有焦距,俊脸有些憔悴。
我体贴地问:“啊嗯……宫太傅,你累了吗?”旁边是李世民深沉的眸子,我硬是把“啊瑾”挤成“宫太傅”。
宫墨瑾摇摇头,也不作声,自己摸索着向前走去,春玉见状忙赶上去扶他。
“他怎么了?”我问,语气满是担忧的连我自己都没发觉。
“啊瑾只是累了吧。”李世民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
“怎么了?”我有些僵硬地问。
李世民甩甩头,道:“没事。既然是微服私访,媚娘就叫他啊瑾吧。”说完追上他们的脚步。
我心惊,他……知道什么了?
李世民回头见我傻呆在原地,喊道:“怎么了?走了啊。”
“哦。”我随口应着,也跟上去。
“西乃河……。?”我看着桥边的石碑发呆。
“有什么古怪吗?”春玉扶宫墨瑾在石块上坐下,走过来也看着石碑,问,“只是个名字嘛。”
“你们知道西乃河的由来吗?”我笑问,不出意外地看到他们一致性摇头,我道,“相传天上有个掌管地之水的仙女,她的名字就叫西乃。西乃爱上了这条河的河妖瞳母谦!”我指着河说,“可是毕竟仙妖殊途。后来,天庭除魔扫妖,西乃为了瞳母谦,甘愿放弃仙位,用自己的道行助瞳母谦列入仙班,自己却因此堕入河道化为此水,瞳母谦为西乃立了碑,这条河从此更名为‘西乃河’。”
“好感人啊……”春玉拖着两腮,双眼充满向往。
“媚娘好像懂得很多啊。”李世民看似无意地说。
“也不算多,只是比一般人懂了一点点而已。”我小心翼翼地说,深怕一个不小心,又让他看出什么猫腻。
“私访江南,游至西乃,倚树成荫,临水而吟,闻倩影言中书,听者自情难静,心思吾爱至于此,地沿崖岸孰惧天?”宫墨瑾背倚绿柳,吟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看着李世民。粗心的人不会对这首词怀疑,心细的人却只消一遍就能听出这首词的大逆不道之处,而李世民就属于后者。“孰惧天”,谁还会害怕天子?一个连天子都不怕的人,要让人相信他没有反叛之心,除非他是天神,宫墨瑾是天神……打死我也不信!
“好词,不愧是老师。”听到李世民这句话,我才暗暗吁了口气,惊觉后背凉飕飕地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过誉了。”宫墨瑾垂头,道。
“老师的才情令人佩服,老师的谦虚更令人敬佩。”李世民道。
“论才情,江山代有人才出;论谦虚,宫某比之古人实为惭愧。”
“不,老师……”
“好了!”看他们没完了,我赶紧跳出来圆场,“你们俩个都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才且最低调的天才,可是,现在我们能不能静静坐下来品味江南之景?想要争执像要吵架的人麻烦请到别处去!”
两个人一齐闭上了嘴,默默看着我。
江南的景色怡人,却再也入不了我的眼,心里满是担忧,啊瑾怎么了?李世民真的会那么轻易放过啊瑾吗?啊瑾刚才的词是为我的缘故吗?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心里的不安会愈来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