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的接触，纪欣嗅到了他身上清爽干净的气息，竟是与过去一模一样。

她有刹那的怔神。

而贺东宇已经将她放好，并且转身去倒热水给她。

纪欣心头升起一种……很奇怪的，矛盾的感觉。

过去她与他近距离接触，近到能闻到他的气息时，从来没有好的事情发生。

他们似乎一直在婚姻里撕扯。

尽管这从来不是纪欣想要的，但她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

然而现在，两人这么平静地在一起呆了一整天，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互相讽刺，也没有挖苦。

这是她过去渴望过无数次的，但此刻真出现了，她又恍若在梦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嘴唇很干，先喝点热水。”贺东宇回来，把一杯热水送到她的手里。

看她喝了两口，才问：“在想什么？”

纪欣把杯子放下，拿手捂了自己的额头，顺道遮住自己的眼睛。

这一刻，她是有些希望，贺东宇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她父母的死真的与他无关。

可，谁信呢？

“怎么了，还头疼吗？”贺东宇把她的手拿下来，将自己曲起的手指背，放到她的额头上。

试过以后，又放到他自己的额头上试了一下。

“不烧的，”他偏过头，看着纪欣的眼睛，语带担忧：“纪欣，你说说话，到底怎么了？如果还是不舒服，我们马上去医院。”

纪欣闭着眼睛摇头，脑子里乱哄哄的，眼圈周围莫名发热。

贺东宇的手捧着她的双肩，声音就在她耳边：“你有什么就说，不用怕麻烦，这里离医院很近……”

“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纪欣突然出声。

可是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戛然而止，紧接着眼泪就奔了出来。

她拼命告诉自己，是生病了，所以才会格外脆弱，所以才会掉眼泪。

可是，当贺东宇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哄着她时，她分明又得到了某种安慰。

原来过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心灵深处，仍然是渴望他的。

渴望他的安慰，渴望他的亲近。

这一点让纪欣再次泪流。

她不知道是为他终于回头，终于肯对她好而流泪。

还是为自己太过不争气，连父母的死，自己的罪都可以放在一边，还要去接受这个人而流泪。

她哭了许久，贺东宇就一直那么抱着她。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她耳边说：“你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被他抚过的地方，热乎乎的，从背后暖到心头。

纪欣抬起头时，眼前的世界还是朦胧的。

他拿了纸巾，帮她把眼角的泪抹去，食指勾起，轻轻在她脸上刮了一下：“都哭成花猫了。”

纪欣不说话。

他把她抱回怀中，隔着她，把她背后的枕头整理好：“行了，现在委屈也发出来了，赶紧再睡一会儿，补充一下能量。”

纪欣看他：“你呢？”

他明显顿了一下，之后目光突然狡黠地看向她旁边，“我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