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甘棠觉得齐向昂不会那么没脑子，撤了她的职，可她也得防止对方脑子拎不清楚，这才先下手为强给自己造势。

有些趋炎附势的官员已经感觉到了风向不对，断了和甘棠的往来，甘棠找他们办点事都推三阻四。不过，也有些人始终相信她。

沈青黎递上帖子，约甘棠吃饭。因着二人如今办公地点不在一处，说话的机会少了许多，甘棠以为她是遇上麻烦事，立刻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沈青黎竟然直接带着甘棠去了甘棠曾经带她去过的那家酒楼，说书先生正在楼下念着甘棠提供的文稿。

甘棠面上不显，实则已经尴尬得快要脚趾抠地。

说书先生讲到甘棠改革科举制后，一个片段结束，台下满堂喝彩。

此时，沈青黎缓缓开口：“若无玉大人改制，想来，我可能穷尽一生都得不到我应得的荣誉。”

甘棠微微一愣，望向沈青黎：“既是应得的，又怎么会得不到？”

“应得，是我的能力够。得不到，是躲在阴暗中的东西无法把控。”沈青黎笑了笑，眼中满是恭敬，“青黎今日斗胆相邀，便是想同大人说一句，大人的恩情，青黎没齿难忘。如若大人日后有需要，青黎也定当报答。”

甘棠心知，沈青黎是为了最近的传言而来，不由笑道：“你好不容易成了女状元，好不容易进了司农寺，最近又政绩突出，得圣上信赖，自有你的锦绣前程。你更应该清楚，即便那个人不是你，只要她够优秀，我都会伸手。”

沈青黎对上甘棠的目光：“但，那个人就是我，不是吗？”

甘棠明显感觉到沈青黎比起刚入仕时自信了许多，这也是好事。

甘棠抬手，捧起茶杯：“是，所以才更要小心。”

沈青黎莞尔：“要是我在京中做官不顺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陪陪爹娘呗。”

“可这里才是你的梦想。”

“我的梦想，是为明君效力。”沈青黎一字一句道，她盯着甘棠的眼睛，还有许多未尽之意。

甘棠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大约是想说，如果齐向昂连好赖都分不清楚，便算不得明君，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又有什么意思。

甘棠在心里叹了口气，沈青黎在治学上很有一套，套路同僚的手段也不是全然没有，不过，到底是年轻了些，想要找一个理想化的君主、打造一个理想化的盛世，哪有那么容易？

甘棠瞧着楼下车水马龙，淡淡道：“君命不得不从，却也要知道，我们是在为什么工作。你看这天下百姓，难道不值得你为之奋斗吗？与其将朝堂交给一群乌烟瘴气的人，倒不如哄着一点上位者，他顺心了，我们也好做事。”

沈青黎没想到甘棠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说辞，大脑瞬间空白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