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还有问题?”凌然倒没什么意外的。许多病人家属都不喜欢小医生解释的问题,哪怕上级医生的答案是相同的,他们也想听上级医生再说一遍。
金丰却是摇摇头,笑道:“我之前不是说,给您带点犯人腌的蒜吗?真的好吃。对了,忘记问了,凌医生您吃蒜吗?”
“吃是吃的,但是不必了……”
“凌医生,您可别小看这个蒜,真的是我们监狱的名产了,吃过的都说好。一些人常年找我们要呢。”金丰在介绍“犯人腌的蒜”方面,也是很有经验的,他拍拍身上的背包,道:“您别小看腌蒜,工序复杂的很,您想想看,光是把蒜剥干净,再切成片,再腌起来,就得费多大的功夫。这样的工作,谁能十年如一日的做下来?只有监狱里的犯人才行,对吧。”
凌然仔细想了想,竟然无法反驳金丰的话,只能说:“我们医生不能收礼的,尤其是你说的这么贵重。”
金丰一拍腿,道:“这就是我说的第二点,不贵重啊。就是因为不贵重,所以咱们平常人都吃得起。犯人的工作时间都是算工时的,我们又不是不给钱。当然,工时算的便宜就是了,但做出来的东西的成本就是那么多,像是腌蒜就比较供不应求了,我们自己都吃的不多。”
“我平时没有吃腌蒜。”
“那您更得尝尝了。”金丰送礼极有经验,说话间又介绍起来,说:“凌医生,您可别小瞧我们这个腌蒜,配料的花椒,辣子,那都是一根根的捡出来的……而且,我们监狱的腌蒜是传承下来的。一代人再一代人,大厨要出狱了,都得带出来徒弟才行。这么几十年下来,传承可都没断过。”
金丰骄傲的仰起头,道:“监狱外面的什么大厨,他做别的咱不比,论腌蒜,米其林都要靠边站。”
金丰的口气大,还真有大的道理,凌然点点头,道:“比较起来,找传人更难。”
“对吧!”金丰得到了赞同,开心的道:“所以说理解万岁呀。要说腌蒜,真的是又脏又苦又累,剥一天的蒜累,切蒜的又累又难受,腌的时候也不轻松,一天做下来,浑身都是臭了,外面的人,最多逢年过节的腌一下,真的是坚持不下来的。想找个徒弟,那就更难了。”
金丰说着话锋一转,又笑道:“就是您说的,第一代人好说,有的人做了这行,累就累了,再要找第二代传人,那就太难了。第三代更不用说了。我们监狱里,腌蒜都传了八代了,放在外面,想都别想。”
见凌然听进去了,金丰再笑道:“我就带了几斤蒜,您尝个鲜,真是不值几个钱的,土特产么。我给您放到办公室去?”
凌然迟疑了一下,这个蒜听起来貌似真的很好吃的样子,但是,收礼貌似是不太合规矩的来着。
金丰送了这么多年的蒜,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立刻笑道:“我的错我的错,这样,您甭操心了,先忙着,我回头给您弄过去。”
说完,不等凌然回答,金丰就笑呵呵的转身走了。
凌然略有遗憾的看着他和装腌蒜的背包一同离开,也就不再操心此事,转头往肝胆外科而去了。他最近通过张安民,在肝胆外科存了些胆囊炎、胆囊息肉和胆结石的病人,有空就会去安排割掉。
同一时间,快速完成了沟通的金丰和左慈典,躲到了没有监控的楼梯间,做起了不为人知的交易。
金丰:“我这里有八瓶。”
左慈典:“好,我收到了。多谢哈。”
金丰:“该我谢谢您们,以后要是来了第一监狱,就报我金丰的名字……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亲戚朋友来的话……”
“没事,我理解。”左慈典拍拍金丰的肩膀。
金丰心情放松,微笑道:“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其实,我们监狱也不收您这么大年纪的,不是,我的意思是……”
“走吧。”左慈典再拍拍金丰的肩膀,手里提的蒜都变的沉重起来,心道:还好当年捉奸的时候没提刀啊,弄不好这蒜就得有我一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