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安省、海城市、毛祁镇;
一辆大巴在一处山坳外停下,
杨铸睁开双眼,站了起来,对着车上的十几个演员和三个指导老师说道:“现在,拿起你们面前的纸袋,把你们身上的手机、所有的现金、手表、香烟、零食、口香糖等东西放入里面,交由工作人员保管;”
“一句话,除了你身上的衣物和应急的药物,不允许有任何东西,一旦发现,严惩不贷!”说道最后,声音严厉无比。
早就被大了无数次预防针的众人哪里敢怠慢,纷纷将身上的东西装进袋子,写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工作人员;
下了车,一众人被排成两队,步行着往山上走去,
半个小时后,一头领先的杨铸在一座略显规模的古刹门口停了下来,平复了一下气息,回身对着众人说道:“记住我交代过的事情,”
“这座古刹与你们印象中的寺庙不同,是真正的修行之处,”
“所以,进去后,不要大声喧哗,不要轻慢僧侣,不要言出无状,听到了没有!”
声音虽然被刻意压低,但是语气中的严厉却多了几分;
众人不自觉脸色严肃了几分,望了望牌匾上“大悲寺”三个大字,纷纷点头。
进了寺庙,众人放慢脚步,宁静无比的偌大寺庙被扫的干干净净,但却并无几个香客;
看着入口处立着几块牌匾,上面写着“修行道场,谢绝旅游”、“寺内严禁放钱、拍照、吸烟、吐痰”等字样,
走了一会儿,刘勋有些讶异地说道:“这寺院却不卖门票、不设功德箱,却竟然香火味如此之重,当真是稀奇。”
杨铸侧过头,压低了声量:“刘老师,这座大悲寺,虽然与少林寺同属南宗,但同时也是金顶毗卢派,修的是头陀;”
“按照世俗的理解,就是苦行僧,”
“他们不捉金钱,不留私物,奉行自给自足;不化缘、不求人;”
“所以在这里,你根本看不到有任何让你花钱的地方,就连素斋,都是免费向信徒提供的;”
“正是这种行为,不少人改变了对寺庙的看法,更是吸引了一些本地和外地的居士过来朝拜,”
“但是因为大悲寺不接受任何供奉,所以这些人也只能多多地在佛前点上几炷香,聊表敬意了。”
“这就是为什么大悲寺虽然没有任何商业行为,但是香火味如此浓重的原因了。”
刘勋听完,目光连连,脸上更是露出向往之色,轻叹道:“这种寺庙,当真闻所未闻,看来这里当真是一处真正的修行道场了。”
杨铸笑了笑:“佛法的修行方式有千万种,有入世的,有出世的,也不能说别的地方就一定不是修行道场了;”
“只不过现在的华夏,这种奉行原教旨主义的寺庙,确实不多,所以才会让刘老师您如此感慨。”
“不过这种苦修生活很容易【入相】,会在短时间内改变演员们的气质,”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远千里,把这些演员送到这里来的原因了。”
“只不过苦了刘老师您,这么大年纪还要跟着受罪。”
刘勋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如果真如杨导所说,这种珍贵的体验多少人一辈子都未必遇得上一次,吃点苦算什么?”
“再说,对于我把老骨头来说,世间荣华怎比得上片刻的心性空灵?”
然后看了看这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年轻导演,微笑道:“倒是杨导你,这番调教手段当真是高明。”
杨铸知道他的意思,别说那些演员了,就连普通的大众和部分职业和尚,那个不是一脸轻浮焦躁?哪个眉宇之间不带着三分戾气?
因此,想要演出得道高僧的感觉,【入相】是最重要,但也是最难的手段,而杨铸竟然能想到找到这种苦修场所来帮助演员入相,并且有威望与魄力,敢自掏费用,让一众演员半年与世隔绝地在这里清修,其中的手段和魄力由不得刘勋叹服。
杨铸笑了笑,谦逊了几句。
不一会儿,众人在方丈室外停下了脚步,一个老师离队走了进去;
不一会,一个身着略有些破旧的百衲衣、面相略苦,但一脸慈悲的中年和尚出来,
杨铸恭恭敬敬地合十鞠躬:“妙想禅师,在下杨铸有礼了。”
众人好奇,这人就是慈悲寺的方丈?袈裟呢?锡杖呢?毗卢帽呢?气场呢?
要是不说,自己还以为这是一个专门在寺院中种菜的和尚。
妙想禅师还礼:“杨居士的来意,我已知晓,但我想问杨居士几个问题。”
杨铸双眸略垂,面容肃穆:“禅师请说。”
妙想禅师愁苦的面容上,一双仿佛能洞察世人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年轻人:“杨居士的剧本我看过了,所以我想请教杨居士,你此行而来,究竟是弘扬我佛,还是……诋毁我佛?”
众人脸色一变,心说这是打算把我们拒之门外了?
杨铸微微一笑:“禅师这话我有些不太懂;”
“您所谓的【佛】,可是大殿之中包金裹铜的泥塑之物?”
妙想禅师声音平和:“自然不是。”
杨铸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那可是香客供奉于家中壁上,心中所想,每日乞求哀怜之物?”
妙想禅师摇摇头,愁苦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自然也不是,杨居士对佛法自有研究,何苦调侃贫僧?”
杨铸笑了笑,神态恭谨了几分:“禅师莫怪,在下戾气颇重,言语之间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