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卉和顾南风齐齐转回头看二楼的方向,就看到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他们,脸上犹带怒气。
一下秒,徐嘉卉脸上就升撩体的笑意,“老爷子,我明还要拍戏呢,今晚不能陪你守岁了,这就准备回去,我自己开车了,可舅舅偏偏要送我,这多不好意思啊。”
老爷子眉目中犹带怀疑,但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这就走了?”
徐嘉卉穿好了外套,“嗯,这就走了,还得回去看剧本呢,老爷子,您就别跟舅舅置气了,气坏了身体,多不好,林嫂在厨房热了菜,我看您今晚都没怎么吃,等下一定要下来吃一点。”
老爷子点头,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徐嘉卉换了鞋子,“那老爷子,我先走了。后面可能比较忙,等我拍完了这部戏,再回来你看您。”
老爷子点头。
徐嘉卉要走出门,顾南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理会身后的老爷子如何,“我送你。”
徐嘉卉面对老爷子的笑容,在出门之后,就一把沉了下来,甩开顾南风的手,“不用,我自己回去。”
她急急往自己停在花园里的车子走过去,打开了驾驶座的门,钻进去。
顾南风卡住他的车门。
徐嘉卉的脸上,升了一抹让顾南风感到陌生和心慌的笑,“舅舅这是做什么,阻拦我回家么?老爷子可还在里面看着呢,这扇玻璃窗,可挡不住任何东西,还是舅舅大过年的,想用我把老爷子气进医院?”
她句句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插进顾南风的心脏,让顾南风的脸色都发白了。
趁顾南风愣神之际,徐嘉卉猛地关上了车门,车门夹住顾南风的手掌,他疼得额角的青筋都起来了。
徐嘉卉看见了,反应过来,看他脸上隐忍的痛意,猛的推开车门,语气带着怒气,“你干什么?”
车门打开,顾南风大概是太疼了,连收回手的动作都缓慢而僵硬,“嘉卉……”
徐嘉卉却不敢听他话,猛的关上车门,锁上车窗,车子开了出去。
顾南风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感觉不到手掌的疼痛,就这么站在黑夜里,看着那辆车子快速离开的方向,只有他自己知道,多年的压抑,在这冬日的夜晚,如同那呼号的冷风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仅仅是一个许凯,仅仅是一个被粉丝们拿来开玩笑的微博,仅仅是听到她打电话时候的亲切的笑声,仅仅是看到她和许凯打电话时候,生动愉快的表情,自从徐嘉卉回国之后,他所有的隐忍,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直到徐嘉卉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他有些疲惫地往回走。
进门之前,他让家里的司机老李跟着送徐嘉卉回去。
再进门的时候,顾老爷子已经坐在一楼的沙发上。
电视机里传来的依旧是春晚节目的笑声,一片闹哄哄的声音,可这个房子,却显得格外寂静。
顾南风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没有停顿,走向二楼的方向。
顾老爷子声音微沉,“南风。”
顾南风停下脚步。
老爷子也没有看向他,视线依旧停留在电视机上,“你都三十的人了,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南风缓缓转头,看向老爷子的方向,沉默。
好一会儿,顾老爷子也转头看他,然后,他就听到顾南风的声音,“爷爷,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顾老爷子唇角隐隐发抖,“既然当年已经把这件事放下了,那么,现在,就给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徐丫头自己都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怎么,你现在要拉着他陪你坠入这万丈深渊?”
“呵?万丈深渊?哪里的万丈深渊?何况,爷爷,您大概忘记了,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当年我同意您的做法,同意她出国,这些年为了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任她在国外流浪,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当年她不顾一切向我来奔来,现在她回来了,就该换了个方式,是我!”
顾老爷子手里的拐杖笃笃笃的敲在地上,“你是要气死我!”
顾南风没有话,径自上了楼,脸色沉得如同外面的黑夜,也如同那远山如猛兽一般的轮廓,带着一股见者无人敢侵犯的寒意和冰冷。
顾老爷子坐在客厅里,一口一口喘着气,林嫂听到吵架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看着这爷孙两又吵了起来,当下也不知道什么。
这个年夜饭,有人欢喜,有人愁。
顾家这边鸡飞狗跳,叶凉夕在法国那边却过得悠哉快意。
过了年三十和初一之后,傅家汇聚在巴黎的人,也纷纷离开,普尔庄园,也慢慢变得沉静下来。
傅迎雪在初三的时候,有一场自己的音乐演奏会,傅家举家都去听了这场演奏会,而之后,她也很快就进入繁忙的练习和演奏之中,演出一场接着一场,也没有什么时间再跟叶凉夕玩了。
傅家做好了回国的打算。
不过在回国之前,傅景湛带着叶凉夕,继续在法国虚度时光。
这,两人一起去参观卢浮宫。
对于每一个学艺术的人而言,来法国,不去参观卢浮宫,大概是都枉费此行的,路易十四时代的昔日繁荣似乎被镌刻在了卢浮宫的时光之中,不见流逝,不见消退,源自文艺复兴时代风格的立柱,托起长长的走廊,漫步其中,便是一场艺术的洗礼,这里汇聚了四十多万件艺术品,包括古代东方,古代埃和古希腊罗马的雕塑,绘画,美术工艺等七个门类,是每一个艺术家的堂。
叶凉夕一进入这里,就如同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不为外物所扰。
傅景湛深谙她的性子,虽然看她痴迷于这座艺术殿堂里的那些艺术品而忽略了自己而有所不快,但毕竟知道,她对这些东西的喜爱,因此,即便心里不爽,也只能好好陪着他漫步其郑
叶凉夕在站在绘画馆《蒙娜丽莎》的画像前,第一次真实地见到这幅画,她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似乎是激动,又似乎是平静,不知如何形容。
傅景湛看她站在这幅画之前沉默了很久,稍稍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叶凉夕抬头去看他,眼里一片晶亮,“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有些感动,这世上的艺术种类这么多,每次见到美好的东西,仍然为之感到心动而不知所措。”
傅景湛莞尔,“那是因为,你能体会到潜在在它背后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