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一愣,视线在梁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但见梁笑紧紧咬唇,即便在跟他对视,假装一副高傲的样子,但仍旧是紧张的。
他脸色微微一变,抿了抿唇,“抱歉。”
这句话,得认真而郑重。
梁笑即便做好了全面的心理准备,知道他一定会跟自己这句话,但是,还是没有想到,真正听到的时候,心里那么难过。
以致于只能愣愣的,一时之间,似乎不知道该什么。
温言转回头,“我只当你是师妹而已,没有别的,如果先前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道歉。”
梁笑在心里笑自己,看看,这个人,连拒绝,都是这样和风细雨,温柔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明明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让对方误会的地方,却仍旧将这份自己丢出去的自尊,放回了她的身上。
梁笑笑了一声,故作轻松,“我知道了,师兄不必这么,我只是在离开之前,想要问一句而已,就当做是,一场告别。”
温言知道,此时也不能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梁笑完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温言,唇角扯开一抹笑意,“师兄,我先走了。”
温言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头。
梁笑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终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直到梁笑离开了,温言依旧站在原地,像是对着前面的花坛发呆似的。
直到几秒钟之后,他才对着花坛前边的一个门开口,“偷听了这么久的墙角,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声音落下,门的旁边,叶凉夕走出来,脸上还有一些尴尬,“温师兄。”
温言神态倒是悠闲,与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就这么看着她。
叶凉夕只好解释,“温师兄,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听见什么,走出了美院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落了东西,因此返回来,但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梁笑的那句话——现在,我跟你喜欢你,你会接受我么?
前面是什么,她没有听到,但光是这么一句话,她就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唯一的门口就在这里,她当然没有办法进来,但也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
温言当然不相信她的话,不过见着她真诚就差指发誓的模样,只是摇头笑了笑,“丫头!”
叶凉夕讪讪一笑,“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温言也不多什么,下巴努了努工作室的方向,“进去吧。”
叶凉夕弯眼笑,匆匆从她身边走过去,进了他背后的门之后,又探了半个头进来,“温师兄,其实这么人来人往的,真的不是适合那啥的地方,而且,我会替你保密的。”
完,头一缩,一溜烟就跑走了。
温言转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叶凉夕缩回去的头,哪里还有饶影子,愣了愣,眼里漫开了笑意,“丫头,倒是机灵。”
——
梁笑在帝京大学开学的时候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一年的相处下来,她没有跟叶凉夕培养成什么深厚的感情,但离开的前一,还是请工作室的每个人都吃了一顿饭。
事实上,应该是梁家的人请工作室吃了一段饭,饭桌上,梁笑仍旧如常,就像那对温言的告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一个个感谢了桌上的每一个人,感谢所有人在工作室的时候对她的帮助和指点。
饭席快要结束之前,叶凉夕去了一趟洗手间,从隔间里出来洗手的时候,梁笑已经站在洗手池旁边,倒像是专门在等着她似的。
叶凉夕倒是神色无恙,打了一声招呼,走过去洗手。
梁笑就靠着洗手池站在一边,抱胸看着叶凉夕洗手,直到看到她结束了,才开口,“你真的不怪我对你做的事情?”
叶凉夕一顿,而后回头,“师姐,我过我不是大度到什么都能忍的人,但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何必因为你我的私人事情将工作室弄得乌烟瘴气。何况,你现在要离开了,日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面,我责怪不责怪什么的,有什么重要的?”
梁笑眯着眼睛,紧紧看着叶凉夕,今晚她喝了一点酒,脸颊有些红润,叶凉夕被她看得奇怪,不欲多,正想离开。
梁笑忽然笑了一声,“叶凉夕,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年纪,看起来对人温和亲切,不谙世事,其实心里比什么人都明白,不动声色偏偏什么都看在眼里,明明知事故却不显山露水,我爸爸得没错,学艺术而有大成者,哪一个不是世事洞明的人?”
倘若不洞明于世,如何感受细腻微的变化,古人得本就没错,国家不幸诗家幸,古往今来,真正能在文学艺术上留名千古的人,谁不是真的洞察人世,若无感性,何成艺术?
或者,那一分洞明,更多的是一种直觉世间的敏锐。
叶凉夕抿唇,不话。
梁笑笑了笑,跟叶凉夕的一句道歉,始终未能出口,到这里,只是站直了身子,转眼看叶凉夕,神色依旧是傲慢,“不论你现在成就如何,叶凉夕,假以时日,我不会低于你之下。”
完,她就瞪着高跟鞋离开,倒剩下被莫名其妙宣战聊叶凉夕仍旧站在洗手池的旁边,皱了皱眉头,而后松开,神色无谓地从洗手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