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部忠秋惊讶地望着陈雨:“重新开通对马岛贸易、恢复庆长银结算问题不大,可是驻军和贸易定额的要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
陈雨冷冷地说:“如果只是恢复对马岛——釜山倭馆的贸易往来,本官会千里迢迢跑到江户来吗?现在刀已出鞘,不见血是不可能收回了。”
阿部忠秋硬着头皮说:“虽然阁下轻易进入了江户湾,但海上纵横无敌不代表在陆上也是。这是幕府的核心之地,只要将军一声令下,邻近各藩甚至是日本全国的援兵就会源源不断到来,阁下有把握以一支远征之师与整个日本对抗吗?”
“没有把握。”陈雨干脆利落地回答,“我军自海上而来,劳师远征,粮秣和兵力都有限,不可能与你们无休止地耗下去的。”
阿部忠秋惊喜不已:“阁下果然是聪明人。既然阁下认识到了这一点,何不降低要求,皆大欢喜呢?坚持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阿部老中可能没有听过唐雎和秦王的故事。”陈雨镇定地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幕府将军确实能够调动全国的兵力与本官对耗,本官也不可能在这种消耗中占到便宜。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本官的剑已经抵在了德川家光的脖子上,任凭你举国来攻,也是远水难解近渴。只要我一声令下,水师的舰炮可以将江户城变成废墟,陆师的火铳可以攻进内城的官邸。只要德川家光一死,我相信大部分大名都不会为幕府来送死,所谓举国而来的援兵也就散了,我们还可以安全地从海上撤离。”
阿部忠秋一时语塞,他自幼好学,对中华文化颇有钻研,“唐雎不辱使命”的典故他也听说过,对方引用这个典故的意思也很直白:你再厉害,帮手再多,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反正我现在就拿刀指着你,立马就能要你的命,千军万马都不好使。这番话有些不讲道理,但却是事实:现在松平信纲把幕府直属部队和亲藩的军队带走了,谱代大名在外围戒备,江户城兵力空虚,面对近在咫尺的强大对手,确实如同被唐雎威胁的秦王一样,无计可施。
他想了一会,无法回答对方的话,只能避重就轻:“这么做的话,幕府大乱,阁下通商的目的未必能达到,损人不利己,又是何苦呢?”
陈雨哼了一声:“我想要的东西,主人不给,还关上了门,那么我的选择就是直接把门砸烂,自己去取,虽然麻烦了点,总比两手空空好。”
阿部忠秋精明的很,立马听出了对方的威胁之意,无奈地回答:“阁下的意思鄙人明白了,但是驻军和贸易定额的事情鄙人做不了主,只能回去请示将军才行。”
“悉听尊便。”陈雨无所谓地说,“反正日落之前,本官听不到满意的答案,就炮轰江户城。我要让你们两代将军花费几十年建起来的江户城,几个时辰内毁于一旦!”
阿部忠秋打了个寒颤,深深鞠躬之后,匆匆下船,返回了将军官邸。
“纳尼?在对马国派驻军队,还要限制其它商人的生丝数量?”
德川家光怒不可遏:“他一个明国的武将,凭什么对日本的征夷大将军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
阿部忠秋深深地伏在地上,不敢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