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尚可喜的请求,陈雨“为难”地回答:“尚总兵,不是本官不肯帮你,但你提出的两点都很难办。封锁鸭绿江是朝鲜目前的国策,本官忝为朝鲜国君委任的五军营守御使,负责镇守此处,防止鞑子细作出入、御敌于国门之外,总不好为了你向北边卖几根人参就破例;至于登莱陈军门那边,虽然他老人家对我很关照,小事可以帮点忙,但转运东江镇粮饷这样的军国大事,我哪里敢插手?”
尚可喜虽然不知道背后都是陈雨搞的鬼,但这种官腔背后的推诿之意还是能听出来的,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官场就是这么现实,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要花大力气来帮你?他着急地说:“陈大人,皮岛差点被沈世魁卷入无底深渊,是您横空出世拯救了岛上几万军民,现在皮岛陷入绝境,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吧?当初您可是承诺过的,愿意在粮食上资助东江镇。尚某保证,只要大人肯出手相助,帮助皮岛渡过难关,以后东江镇唯大人您马首是瞻。”
陈雨心中暗喜,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本官不过是个指挥使而已,左军都督府佥事也不过是个虚衔,再说了,东江镇总兵也好,威海卫指挥使也罢,都是朝廷治下,大家都是吃饷当兵,又不打算造反,你唯我马首是瞻,对我而言又有何用?至于当初的承诺,现在本官也不会否认,但是铁山境内的辽东逃人已经数万,这些人都安置不过来,哪有余力资助东江镇?不是食言而肥,而是无能为力啊!”
尚可喜焦虑不已,要是被粮食憋上绝路,皮岛大乱,自己这个总兵的宝座还没坐热就要凉了,没有了权力,就不能喝兵血了,利用皮岛的特殊位置倒腾人参、貂皮等土产敛财的路子也断了,荣华富贵就成了泡影。
他一咬牙,说道:“大人,咱们也是共患难过的交情,现在尚某无路可走,有些话也就顾不得当讲不当讲了。是,您说得不错,您是指挥使,我是总兵,大家都是给朝廷当兵,也不打算造反,但是你我都清楚,现在这到处兵荒马乱的,手中有兵腰杆子才硬,没了兵,朝廷要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蝼蚁。大人现在在铁山卫练兵,听说正兵数千,军余也是数以万计,随时都能拉出一万精兵,尚某不才,皮岛一两万人还是能凑出来的,咱们若是携手共进退,就有了和朝廷叫板的本钱,瞧瞧左良玉、祖大寿,他们可以骄横自恣、听封不听调,咱们也可以,您说对不对?”
陈雨笑了:“看来尚总兵在皮岛没闲着,对铁山的事很关心啊,铁山有多少兵力一清二楚。既然你都掏心窝子了,那本官也就不和你打官腔了。”
尚可喜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走出困境有指望了,他恭敬地说:“请大人训示。”
“资助皮岛官兵粮食,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毫无办法。本官以威海卫的名义向陈军门申请多调拨一些,然后再找朝鲜国君买一些,可以帮助皮岛先熬过春夏两季,等铁山的屯田有了收成,自给自足还有盈余,就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粮食资助皮岛乃至整个东江镇了。”
尚可喜大喜过望:“若是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有了粮食,皮岛、广鹿岛、长山岛等东江镇各处岛屿,都能抓在手中。”
陈雨疑惑地问:“难道这些岛屿不属于东江镇辖区之内,还要粮食来笼络?”
尚可喜老脸一红:“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不敢隐瞒大人:自从毛帅死后,东江镇各岛副将、游击,都是各行其是,总兵名义上是一镇主官,但是真正能控制的,也就皮岛了。就算是皮岛,也不是铁板一块,要不然也不会有沈世魁和胞弟尚可义火并一事了。”
陈雨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本官不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除了粮食之外,登莱那边停发的饷银也由本官替你垫上。但是只从即日起支付,以前的欠饷不管,找朝廷去要。有了粮食和饷银,如果你还不能把全镇大小岛屿的兵马牢牢掌握在手中,这个总兵也别干了,向朝廷请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