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权贵皇亲达成一个共识:当今陛下不是啥好人。
当然,好人不等同于明君、好皇帝。新继位的正德皇帝年龄尚幼,离盖棺定论还早。反正也没人对他抱有希望。
吃软怕硬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劣根性。要不是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得罪实权在握、眦睚必报的陛下。
主簿哀求皇家商行的管事帮个忙拉把手。管事们学蜀王的样,溜得飞快。
“这可怎么办?”主簿急得团团转。
顺天府尹、五府六部的人滞留在奉天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
突然主簿灵机一动:“去太医院找刘阁老商量,说不得还能遇到宫里的人,求他们带话。”
主簿顾不上小节,骑上靠在墙边的自行车返回。
“闪开!”马路中间的车行道多了许多出城车。骑手们好像背后有人追,脚下生风,把车骑得比马儿快。
一辆自行车从主簿身边逆向飞驰而过,双方差一点撞上。被惊吓的主簿没握住车头,从车上摔了下来。
主簿抱着撞伤的膝盖破口大骂:“你们逆向行驶,违反交规!”
自行车后座上的白衫青年探出头,俊俏的脸上很是愧疚,“钱叔,对不住了。风紧,扯呼!事后小侄到府上谢罪。”
主簿瞪大双眼:“连家三侄儿?”白衫青年,是鸿胪寺上官连寺丞的三儿子。今日示威游行的一份子。他怎么往城外跑了?
“棋盘街咋了?”主簿扯着嗓子问。
一旁的行人好心回他:“棋盘街闹得不成样,宫里出动了一队禁军维持秩序。闹事的士子们作鸟兽散。”
主簿心提到嗓子眼:“抓人了吗?伤人了吗?”
“禁军负责保卫皇宫,今天带头闹事的是官家子,禁军才不会傻乎乎的越俎代庖。听说锦衣卫几个头头留在宫内,下头的人没接到命令,今日都没出现场。也算那些士子们命大。”行人啧啧有声,“咱陛下第二次被士子砸了店面,估计暴跳如雷。”
主簿暂时安下心,也不去太医院劳烦刘阁老,推着自行车一瘸一拐地回到棋盘街。
宫门已经打开,散朝的官员们聚集在一起。游行示威的士子们退走,禁军撤回皇宫。医官正在照顾受伤的人。
棋盘街再次被砸的面目全非。损失最大的当属辣锅店,店铺里完好无损的,唯有水泥墙。
“谢大人,陛下会不会事后追究我等?”胆小的官员问。
谢迁泰然自若:“士子的游行事先向五城兵马司报备。手续上没问题。陛下反复强调依法治国,不会无端寻我等麻烦。”
主簿露出难看的笑容,能被抓住把柄的只有负责传话的他。
“有百姓混入游行队伍,我就怕陛下会把棋盘街的损失算在士子们头上。”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无人当场被抓。就算事后想抓人,也要有证据。”
“就是!”
“……”
主簿在人群中见到了连寺丞:“下官见到贤侄被人载着出城。”
连寺丞点点头,朝抱着双手冷眼旁观的张忠挤挤眼睛。
主簿明了,低着头混在官员中间。他现在一点也不慌。大不了被抓问责。到时会有人照拂家里的生意。几个孩子的前途也会有着落。
胡玢打着饱嗝,笑眯眯地拍拍辣锅店掌柜。“我看别重新装修,干脆重建吧!重建的时候把地下室扩建一下。冰窖太小,装不了多少食材!”
掌柜放弃清点损失。连厨房的铁锅、碗筷都没了。辣锅店剩下的,唯有地下室的备用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