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之间,时光如流水般游走。朱寿登基四个多月,身上的衣服从的确良换到鸭绒服,一转眼又要过年了。
太上皇的病将养了半年,渐有起色。有精力跑去西郊监督修园子。弘治帝虽然喜欢江南园林,可也不至于亲自去现场监督。实在是因为儿子投了200万两银子修园子,这可是弘治朝一年的国库盈余。
弘治帝登基以来,林林总总的各种花费加起来也没这么多银子。弘治帝第一反应便是修园子的人贪污。自打亲自监督,检查了每批运抵的木材、石材等材料,全都是货真价实。甚至账上的价格比市面上的价格更低。也就是说,正在修的园子,造价远不止两百万。
“儿子送给父皇一座万园之园,汇集天下各类园林之所长。能让父皇即使足不出户,也能赏遍各地风光。这是儿子的心意。”朱寿笑语晏晏。
面对御史的质问,朱寿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朕可花国库一个钱币?你们不是总在外头说,朕在海外光两手倒腾黄金和银子,就能赚四倍的!200万,折一下就是50万。50万多吗?朕给你们50万,你们能盘活受灾的几省民生吗?”朱寿灌了口水,一口气把御史们骂得狗血淋头,“一天到晚的让朕可怜一下受灾的百姓,减免这省的夏粮,减免那省的赋税。光减有个屁用啊!”
“不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予渔’!跟你们这群只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蠢货说不清,你们先学学最基本的经济学,搞清楚国库存在的真正意义!如果国库只是钱庄,还要朝廷干什么!几大钱庄联手就能管理天下!活到老学到老,别仗着自己年纪大不学无术,与时代脱轨。”
朱寿冷冷道:“与其盯着朕的私房口袋,不如好好盯紧民脂民膏的去向。户部核算出浙江布政司的账上有10万两银子不知去向,都察院查出眉目了吗?”
“暂时还没有进展。都察院人手不足,大部分的人都被派到辽东走私案。”戴珊说话的语气弱了一大截。
朱寿抚着额轻轻摇头:“没人你不会借啊!账不符,就让户部的人把帐一笔一笔的对清楚。落实户部没人,朕就从内承运库调。借贷记账法推行了那么久,为什么各地还没有落实。还不是因为加大了他们做假账的难度吗?明年起,哪个地方没用借贷记账法记账,你这个左都御史就呆在那个地方,把当地所有的官员都查一遍。”
“朕修园子的账你们查的清清楚楚,走私案的帐连个大概都没弄明白。难不成查几个平民,还要让东厂帮你们?朝廷的三司放着成摆设!难怪官场贪腐成风。”
“退朝。”朱寿怒气冲冲地回到柔仪殿。
没了外人,他马上换上笑脸。亲自用牛奶和茶叶、酥油,煮了壶地道的奶茶,送到后宫当孝子贤孙。
修圆明园的帐,是他故意流出去的。前期的花费,来自段鋹从山东高门洗劫来得来的赃款。后期的花费,就来自于抄家喽。
他做事向来先礼后兵。这四个月来,没少说‘整肃官场不良作风’的话语。识相的,已经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这不识相的,就更没必要心慈手软。
当皇帝的有条潜规则,不能明着把话说透了。凡事都需要借用官员之口。嘉靖朝的武定侯郭勋能被弄死,就是当时的刑部尚书利用这条潜规则动的手脚。
朱寿虽然脸皮很厚,但这种既要别人家产,又要别人免费打工的事,还是希望有人背黑锅。上次的锅刘健顶了,这次戴珊撞了上来。
直臣有直臣的好处,也不知道别的皇帝为什么那么讨厌谏言的大臣。朱寿希望这种大臣越多越好,他的书写本上写满了近五年的规划,需要不少于十位以上的背锅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