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力憔悴的时候,他仍不忘即将爆发的战事。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鞑靼在大明眼皮子底下挖盐,如果大明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国威何在?以中原上国自居的官员,面对邻居的挑衅竟然不敢应战。自从威宁伯王越死后,大明的文官越来越没胆气了。
文官的胆气被日益繁华的商业腐蚀,被将领的贪腐和逃兵的现实击垮。就算他整肃卫所、充实军队、九边军改,也没让文官对武官的信心有所提升。
说实话,对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他也没什么底气。
可他对内行厂武器院有信心。
百余门大将军炮一字排开,对准鞑靼军队炮轰两时辰。再派出骑兵冲垮鞑靼人最后的信心,就不信达延汗能飞天遁地改写战局。
几乎是稳操胜券的战局,竟然毁在他所信任的内行厂!
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朱寿闯入正在激烈争论的廷议:“父皇,孩儿要去盐池慰军!”
朱寿一眼扫去,坐在最前排的内阁换了人;提督军机处的藩王换了人;出席的官员少了熟悉的面孔,多了几张生面孔。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大臣们给朱寿行礼。
从河套回来没几天的周经大皱眉头:“殿下身体尚未痊愈,有怎可劳累奔波?陛下为了殿下操碎了心,还望殿下行事前多考虑陛下的感受。”
“臣等明白殿下痛惜死去的将士,但希望殿下辨明轻重缓急。殿下暂且派人慰军,等养好身体再前往不迟。”屠滽大力劝阻。
周经、屠滽经略河套多年,两人和朱寿关系融洽,说起话来直言不讳。
梁储婉转地劝道:“妖眚出现,大明上下人心惶惶。大家惊慌的不是妖眚,而是殿下的昏迷啊!殿下是储君,储君若有所失,天下必将动荡。”
“哇~”朱寿猛然跪下,一嗓子哭出声。
文华殿上至弘治帝、下至守卫的府军前卫,纷纷震惊站起。很多人揉揉眼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听到的。
见过太子滔滔不绝骂人,谁看到过太子哭泣?
“是本宫无能,没有管理好手下,害的三万多将士魂断盐池。”朱寿捂着脸,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一哭二闹三上吊,并不是女人的专利。计算过种种可能,‘哭’是他能去盐池唯一可行的办法。
系统离开的那两次始终是他的心病。他要亲自调查炮弹灌沙子的内幕,否则寝食难安。
“……”
面对太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首先心软的是弘治帝。儿子总说‘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令他自傲的内行厂出了内鬼,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这对儿子的打击是有点大。
“照儿你先起来,父皇答应了。”弘治帝心疼拍拍儿子后背,“让太医院御医跟着。白天行路,夜晚必须停下歇息。那里冷,多穿点衣服、煤炉。这场战役沉重打击鞑靼的有生力量,至少十年内九边百姓不会遭到骚扰。照儿的战略部署并没有错。”
朱寿泣不成声:“父皇,孩儿要用达延汗的项上人头祭奠死去的将士。”
二十四孝儿的弘治帝立刻答应:“好!”
力争收下鞑靼臣服国书、放走达延汗,展示天朝上国的官员们只能在心里骂娘。
陛下刚刚明显同意他们的提议。达延汗是蒙古大汗,成吉思汗的子孙。他主动去大汗称呼、承认大明为宗主国,这是太祖都没能达到的功绩。
为了让唯一的宝贝儿子泄愤,陛下也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