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寿宴在以部分御史为首、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的年轻士子静坐中举行。每位藩王们进入大明门时目不斜视,假装没看到不远处静坐的人群。
辽王悄悄地问代王:“为何皇帝不把人赶走?皇室尊严何存?”
“估计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寿宴,皇帝不想闹过头。反正我等进京祝寿只是捎带。前些年前太皇太后提出要见崇王,朝臣没同意。这次皇帝只想让太皇太后开心,压根不在意我等。”代王默默吐槽:估计皇帝还想炫耀有个好儿子,没成想因为这个好儿子被朝臣逼着下罪己诏。
“皇帝不好当。”辽王深表同情。
代王沉默无语,藩王的日子就好过?昨日一坛玉露春让他彻夜难眠。有粮不敢用的苦谁能体会。
他想传消息回大同,询问河套的内行厂直销店是否有玉露春。谁知送信的侍卫被拦回。京师通往北方的几条官道有滚石、路面损毁等事故,暂时无法通行。
这个理由似曾相识。
“本王准备捐5万石粮食。”代王突然开口。
他不知道山西的具体受灾情况,但大同附近绝对没有灾荒。代王府夏收顺利,收上的粮食入库,并没有听到底下的长吏报告有减产的消息。原本他不在意这种事,即使大同受到旱灾,不会少了代王府的份。可从大同沿途前往京师,还是能看到田间有农户忙忙碌碌。
辽王迅速远离代王。
亲王每年有一万石禄米,但是初代辽王得罪成祖,每年禄米只有一千石。后经仁宗、宣宗两朝恢复到每年四千石,可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昨日一坛酒喝掉他半年的禄米。他是穷亲戚,帮不上皇帝什么忙。
代王提出捐粮,收到庆王、肃王、安王、晋王等北方藩王的支持。
“庆王府人口众多,只能捐5000石。”庆王纠结地说。
相比代王,他根本不在乎本宗子弟弃宗室身份投奔河套。他的兄弟将近百位,兄弟都认不全,更不要说侄子辈。他已经打算好,若是太子因为藩地内百姓状告王府强占民田,他会把上百位兄弟打包送到河套。
弘治帝的同胞兄弟,刚拜见母妃邵太妃的兴王豪爽地说,“本王捐十万石粮食。”
辽王妒忌地双眼发红,怎奈兴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就藩时得到四千倾田庄的赏赐。十万石粮食也不算多。
刚就藩山东青州的衡王弱不可闻地说:“小王没粮食。”
他倒了血霉就藩山东青州。青州遇到蝗灾,百姓遭殃,衡王府也遭了秧。当地官员把蝗灾算在他头上。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由于是家宴,所有藩王聚集在清宁宫。今日是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也是清宁宫的落成仪式。堂堂大明藩王像个刚进京的乡巴佬,清宁宫内侍宫女用的茅房都比王府的好,他们岂会甘心捐粮。
最后除了代王、庆王、肃王、安王、晋王五位就藩北方灾区的藩王,只有兴王、靖江王两位王爷慷慨解囊。
心心念念想要恢复亲王待遇的辽王踌躇不前。兴王是弘治帝的弟弟,靖江王祖上是太祖的侄子,他们会捐粮的举动很正常。可为何同样受灾的北方藩王府会捐粮?
问代王,代王摇头不说话。其他几位同样如此。
北方连年灾祸,为何今年受到朝臣的格外重视?往年受灾,官府开仓救济、弘治帝下旨免去税银,百姓们也就挺过去了。在他们看来,今年只有山东蝗灾严重,但朝臣却摆出一副北方百姓马上要饿死的架势。
宗室是笼中的金丝雀,看似待遇从优,实则处处受限。曾经江西弋阳王的屈死给他们所有人敲响警钟。事关他们的身家性命,皇帝更相信亲近官员的一句话。何况这次牵扯的是太子,他们绝对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太皇太后在崇王的搀扶下出现,皇太后紧随其后。同时还有英宗的高淑妃、代宗的废后汪氏、宪宗的废后吴氏、宸妃邵氏等太皇太妃、皇太妃、太妃。